第三十章 第二次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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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承诺

和林玘聊了会儿后，祁明远长舒一口气，仿佛连日来积压在胸口的浊气也随之吐了出来。</p>

他望着蒙古包顶部的天窗，看着星光渐渐黯淡，眼皮终于变得沉重。</p>

天刚蒙蒙亮，巴图挤马奶的“滋滋声就穿透了蒙古包的毡壁。</p>

祁明远揉了揉眼睛，晨光透过门帘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一道金线。</p>

“醒得这么早？”巴图蹲在母马身旁，粗糙的手指灵活地挤着奶，头也不抬地说，“吃完早茶，我送你去村里。”</p>

奶桶里泛起细密的泡沫，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p>

他今天特意没有喊祁明远，结果没想到他还是醒得那么早。</p>

祁明远正要推辞，却见巴图站起身，用沾着奶渍的袖子抹了把脸：“别磨蹭了，马奶酒和奶豆腐都备好了。”</p>

巴图的话里藏着不容拒绝的坚持，昨夜巴特尔的鞭响显然让他心有余悸。</p>

为了避免发生这个意外，他也只能送这个汉人作家离开了。</p>

毕竟，巴特尔那个脾气，向来说得出做得到。</p>

而之所以选择亲自送祁明远去，怕的就是祁明远在出什么意外，遇见狼是偶然也好，还是长生天的惩罚也罢，小心点准备错。</p>

“巴图大哥，我不走！”祁明远的声音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蒙古包周围的雾气。</p>

他站得笔直，目光灼灼地望向老人。</p>

巴图握着缰绳的手僵在半空，皱纹间闪过一丝诧异。</p>

没等他开口，祁明远已经大步上前，一把扶住勒勒车的车辕：“我和其其格清清白白，凭什么要躲着巴特尔？更何况，我答应了苏苏洛阿妈，要帮她把刺绣卖到网上去。草原上的承诺，难道能说丢就丢吗？”</p>

最后一句话像块沉重的石块，狠狠砸在巴图心上。</p>

他松开紧握的缰绳，粗糙的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杆老烟袋，指腹在铜制的烟锅上来回滑动，仿佛这样就能抚平内心的焦灼。</p>

草原上的承诺，难道能像风中的蒲公英说散就散吗？</p>

更何况这还关乎着全家的生计。</p>

他眼前浮现出阿妈佝偻的背影，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在油灯下一针一线地绣着花纹，日复一日。</p>

那些精美的刺绣如今堆满了蒙古包的角落，像无人问津的珍宝。</p>

外面那些机器做的粗劣玩意儿，怎么比得上阿妈指尖的温度？</p>

可偏偏就是没人识货。</p>

自从听说这个汉人作家能帮阿妈卖刺绣，巴图心里就燃起一簇希望的火苗。</p>

可这火苗烧得他胸口发疼，祁明远的身份始终是根刺。</p>

即便他没参与破坏祭祀的事，但谁能保证他不是和从前那些扛着相机的人一样，只惦记着阿妈的手艺，转头就把承诺抛到九霄云外？</p>

巴图抬头望向远处起伏的草浪，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p>

“您放心，不帮苏苏洛阿妈把刺绣卖出去，我绝不离开！”祁明远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