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天高地阔,任君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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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地阔,任君驰骋
胤礽见康熙走远,伸手从案几上取了一卷《水经注》,刚翻开两页,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伸过来,轻轻将书抽走了。</p>
“大哥?”他抬眸,正对上胤禔不赞同的眼神。</p>
胤禔将那卷书搁到一旁,理直气壮道:“太医说了,你这两日要少费神,看书伤眼。”</p>
胤礽失笑:“那总不能干坐着发呆?”</p>
胤禔扬眉一笑:“我这不是在这儿?保成想听什么,大哥讲给你听。”</p>
窗外蝉鸣声声,庭院里石榴花开得正艳,灼灼如火。</p>
盛夏午后的阳光透过碧纱窗,在殿内投下斑驳的光影。</p>
胤礽往后靠了靠,倚在软枕上,眉眼舒展:“那就接着上次?”</p>
胤禔眼睛一亮,随手拖了张椅子坐到榻边,兴致勃勃道:“好,上回说到西北大营,你可记得?”</p>
他的声音低沉舒缓,带着几分塞外风沙磨砺出的粗粝感,却又因对着胤礽而格外温和。</p>
窗外蝉鸣阵阵,紫藤花影透过碧纱窗,在青砖地上投下摇曳的光斑。</p>
胤礽点头:“嗯,你说营外三十里有片胡杨林。”</p>
“对!”胤禔一拍大腿,“但有一桩奇事我没来得及讲——那林子深处,有一眼泉,当地人称‘月亮泪’,泉水清得能照见人影,可最奇的是……”</p>
他故意顿了顿,压低声音,“每到子夜,泉底会泛出银光,像是有星星沉在水底。”</p>
胤礽眸中漾出清浅的笑意:“当真?”</p>
“千真万确!”胤禔笑道,“我特意守了三夜,终于瞧见——原是泉底有层会发光的细沙,月光一照,便如星河倒悬。”</p>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锦囊,倒出几粒晶莹的砂砾,“特意给你带的,搁在暗处瞧。”</p>
胤礽接过砂砾,拢在掌心细看。</p>
果然,那些砂粒在阴影里泛着极淡的蓝光,如萤火般闪烁。</p>
他眼底漾起笑意:“这可比《博物志》里写的‘夜明珠’有趣多了。”</p>
胤禔见他喜欢,越发来了精神:“还有更绝的。有一年在江南,我遇见个老渔夫,他说洞庭湖里有种银鱼,每逢雷雨前会成群跃出水面,远看像湖上飘着匹白练。”</p>
他边说边比划,“我原不信,结果有天清晨真撞见了——嚯!成千上万条银鱼齐齐跳起来,阳光下亮闪闪的,跟下了一场银子雨似的!”</p>
*</p>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些,带着荷香的暑气漫进来。</p>
胤礽听得入神,眼底漾开浅浅笑意。</p>
他本就生得清俊,此刻午后暖阳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更显得眉目如画。</p>
偶尔听到有趣处,便以袖掩唇轻笑,腕间玉镯随着动作轻轻磕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p>
胤禔顺手将茶盏往他跟前推了推,继续道:“还有一次是在蜀道。有段路叫‘猿愁崖’,窄得只容侧身过。那天偏赶上起雾,我正贴着山壁挪步,忽然听见头顶‘咔嚓’一声——”</p>
胤礽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落石?”</p>
“不是,是只猴子!”</p>
胤禔笑了笑,“那泼猴掰断了崖边的野果树杈,果子噼里啪啦砸下来,我躲闪时踩空半步,幸亏抓住了岩缝里的老藤……”</p>
见胤礽眉头微蹙,忙又宽慰,“其实也没多险,那藤有手腕粗,结实的很。”</p>
庭院里传来“扑通”一声,原是池中锦鲤跃出水面。</p>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窗外,但见碧空如洗,一簇簇木芙蓉开得正艳,几只蜻蜓在莲叶间穿梭。</p>
胤礽忽然轻声道:“大哥走过这么多地方,最喜欢何处?”</p>
胤禔不假思索:“黄河九曲。”</p>
胤礽微微怔了怔,随即唇角轻扬:“原来大哥喜欢那里。”</p>
胤禔好奇地看向他。</p>
胤礽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悠远:“幼时读《水经注》,记得其中一句——‘河出昆仑,九曲回肠,奔流到海不复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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