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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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客

那间厢房确实比较干净，进门处一张大通铺横陈，东头蜷缩着一个黑影，纹丝不动，宛如一具尸体。</p>

那黑影听到开门声猛然抬头，眼中精光乍现，又迅速隐没。三人目光相接，石飞火与孤晨子抱拳为礼，那人只是微微颔首，随即翻身面壁，再无动静。</p>

大通铺硬如铁板，散发着陈年的汗臭与霉味，但也比睡在地上强多了。</p>

出门在外，哪里讲究那么多。</p>

石飞火和衣而卧，夜风呜咽，吹得窗纸簌簌作响。就在这风声间隙，他忽然听见——</p>

“咚、咚、咚”</p>

像是有人踮着脚尖在跳，又像是僵尸蹦跳的声响。那声音由远及近，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心尖上。</p>

孤晨子已然睁眼，五指如钩扣住刀柄。</p>

石飞火正要开口，忽听“轰隆”巨响，尘土飞扬间，一双青黑色的铁手破墙而入！那铁手五指如钩，泛着幽幽冷光，直取石飞火咽喉。</p>

“当心！”孤晨子一把推开石飞火，铃铛声中，刀光如匹练斩出。火星四溅中，铁手竟丝毫无损，倏地缩回墙洞。</p>

“什么鬼东西！”东头那人惊起，话音未落，铁手又是“轰隆”一声，破开墙壁，铁钳般扣住他双肩。</p>

那人惨叫一声，竟被生生拖入墙洞。黑暗中只听得“咚咚”声渐行渐远，夹杂着骨骼碎裂的脆响，最终消逝在无边的夜色里。</p>

“那是什么？”石飞火有些惊魂未定。</p>

特么的，任谁在武侠世界看到僵尸，也会惊魂未定！</p>

莫非这方天地，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诡秘？</p>

“那是人。”孤晨子收刀说道，“也是一名武者。”</p>

“有这样的武者？”</p>

“璇玑阁的武功能让男人变成女人，有的武功能让人变得不像人，有什么奇怪？”他见怪不怪的说道。</p>

“……言之有理。那我们……”</p>

“那老头有古怪！”孤晨子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掠出门外。青砖地上只余半截烛影摇晃。</p>

老头并没有古怪，因为老头已经死了。</p>

义庄的守夜人确实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此刻却已气绝多时。尸身僵硬地躺在地上，浑浊的双眼仍残留着惊骇。从身形来看，年轻时也曾练过武。</p>

但绝不是方才提灯引路之人。</p>

“血液被吸干了……”孤晨子仔细观察着这具有些苍白的尸首，“想必刚才那人练的是吸人血的邪功。”</p>

“接下来如何是好？”石飞火环视四周，总觉暗处有双眼睛在窥视。</p>

“抓到他嘛？”他说道。</p>

出乎意料的是，孤晨子说道：“睡觉。”</p>

他径直推开西厢房的木门。腐朽的棺木与香烛杂陈其间，倒也有张勉强能卧的矮榻。</p>

“养足精神才好应付明日。”他说着已盘膝而坐，长刀横放膝头。</p>

武者虽能三日不眠，但终究是血肉之躯。江湖风波恶，谁也不知下一个转角会撞见什么。眼下既未到生死关头，自然要珍惜这调息的机会。</p>

“有理！”石飞火去东厢取了行囊，回来时见孤晨子呼吸已趋绵长。</p>

这一夜静得出奇，连虫鸣都销声匿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