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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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贺凤臣进了芥子屋后再未曾现身，阿风实在忧心方梦白的情况。</p>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阿白到底是怎么样了？</p>

今日修炼半途而废，夜里她也睡不着觉。犹豫了一下，便蹑手蹑脚出了门。</p>

他二人那间芥子屋里还亮着灯，隐约有说话声传来。</p>

阿风徘徊在芥子屋前，迟疑地微微倾身，竖起耳朵。</p>

她第一次干偷听这种事，不禁心跳如擂。</p>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方梦白的嗓音，有高低起伏，似乎在跟贺凤臣争辩什么。</p>

贺凤臣偶尔回应，嗓音很冷。</p>

她不自觉迈了几步，待要再细听。</p>

耳后突然传来个淡渺如鬼，柔润如雨的嗓音：</p>

“阿风。”</p>

“啊！”阿风吓了一大跳。</p>

一回头，竟看到贺凤臣站她身后，乌发披肩，脸上没什么表情起伏变化。</p>

他稀松平常扫她一眼，抱琴款款走近。</p>

“良夜难寻，你因此无心成眠么？”贺凤臣俯身细细看了她一眼，呼吸近在咫尺，语调柔冷得暧昧。</p>

阿风被逼得往后连连倒退了几步。</p>

偷听被正主抓个正着，她尴尬得额头冒汗，挤出个干巴巴的笑来。</p>

“哈哈，贺公子，好巧。”</p>

月色如银。</p>

贺凤臣淡淡地直起身，远方有夜鸮的叫声传来：“长夜漫漫，仍有你我两个有心的闲客。确是很巧。”</p>

阿风哽噎：“……”</p>

贺凤臣不再说话，少年背过手抬起脸，专心致志地赏玩月色。</p>

他没主动戳破她的意思，阿风也只能装傻充愣，硬着头皮解释说：“我方才还有事想找贺公子相商……”</p>

她话音刚落，屋里竟响起茶水被失手打翻的动静。</p>

很快，便又安静了下来。</p>

阿风跟贺凤臣也都不约而同沉默了一刹。</p>

少顷，贺凤臣才开口：“……何事？”</p>

是阿白！阿风心里飞快地跳了一拍。强忍住激动。</p>

阿白在屋里听到她说话了？</p>

不过两日没见，阿风想得实在心慌。</p>

当着贺凤臣的面，可阿风的心早就飘到屋里头去了。</p>

白袷少年郎，不动如山，沉静如海。</p>

阿风眼里，贺凤臣浑像王母娘娘，划开一道银河，将她跟阿白分隔两边。</p>

非止她绞尽脑汁，竖起耳朵留意着屋内的动静。</p>

方梦白也在竭力，如饥似渴地获取她的消息近况。</p>

夜风无声，风中似乎送来方梦白放得极轻，极缓的呼吸声。</p>

他攥紧杯盏，不敢放过任何一丝能聆听她嗓音，嗅到她气息的机会。太过专注，甚至咽了口口水。</p>

夫妻二人，一个在外，一个在内，都因为忌惮贺凤臣，而感到紧张。</p>

阿风小声问：“贺公子，咱们要怎么回天汉海？你看咱们都在这片林子里耽搁三天了，连星渡那边有拂衣楼的人蹲守着，虽然贺公子说他们不值一提，可阿白毕竟生了病……”</p>

贺凤臣道：“换条路。”</p>

阿风：“换条路？”</p>

“嗯。你可知晓天汉海为何不渡凡人。”</p>

她穿越过来倒也看过此界一些地理志。</p>

“因为天汉海每日都起风暴，传闻海面下还潜伏许多妖兽海怪，四周还有瘴气，贺公子，这难道是真的吗？”</p>

贺凤臣颔首：“此言不虚。正因如此，从栖云洲往天汉海，只能乘坐连家的星海飞舟。”</p>

“时日一长，众人只知晓连家的连星渡与星海飞舟，不知在栖云洲境内仍有一条古道。”</p>

“这古道荒废日久，知晓的人少之又少，你我可从这条古道入海。”</p>

“但是，阿风，”贺凤臣话锋一转，“古道没有星海飞舟的庇佑，你我要直面风暴、海怪、瘴气，想以凡人之身渡海，是天方夜谭。</p>

“你应当明白我为何提出那个约定，也应当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p>

阿风愣了一下，她之所以会问出这个问题，其实是情急之下，为了遮掩自己偷听行为胡乱扯出的借口。</p>

哪里想到贺凤臣真会跟她说这么多？</p>

她心神一凛，不禁认真起来。</p>

阿风：“我明白的。我会尽早入道的。”</p>

贺凤臣不是个会跟人唠家常的性子，她问，他答，说完，两人再无话可说。</p>

她动了动干涩的唇，心知再不萌强留，不舍之余，正欲告辞。</p>

贺凤臣突然又叫住她，“阿风。”</p>

“此物，给你。”</p>

阿风纳闷地从他手里接过一沓稿纸，“这是？”</p>

指尖一抹，墨色还是新的。</p>

贺凤臣道：“我身边并无女丹相关道书，这些是我方才回忆昔日所学匆匆写就，或有疏漏不尽，但料想应无错误，你先拿它入门，当是足够了。”</p>

阿风愣住，只见月色下少年面若莲花，目似寒星，玉雕般冷硬。并未想到他还有这般心细如发，体贴入微的一面。</p>

这一沓纸捧在手心，顿时重若千钧，她口干舌燥，心慌意乱。</p>

想开口道谢，贺凤臣似乎很不以为然，“去罢，你性命在你掌中。若你学艺不精，日后海上遇到危险，我不会救你。”</p>

阿风刚被他那点淡淡的温情感动没一会儿，就被他这一句打沉默了。</p>

贺凤臣说完转身进了芥子屋。</p>

阿风攥紧纸页，心里有些惘惘的。</p>

……他定然瞧出她方才的小心思，却不知为何，并未戳破。</p>

阿风并不认为贺凤臣对自己“青眼有加”。只因为阿白，他才肯给她几分薄面而已。</p>

他嫉恨她，冷言相对才是人之常情。</p>

而今，她唯有努力修炼，尽早入道，才不致辜负阿白。</p>

想明白这点，阿风忙不迭回到屋里，展开纸页，挑灯夜读起来。</p>

这纸上字迹极为清丽峻拔，叙述也足够详尽，阿风一开始还担心都是文言文看得吃力，没想到贺凤臣连这点也考虑在内，都翻译成了大白话，一些道门独有名词，也单拎出来做了注释。</p>

今日贺凤臣让她揉-胸，的确是正儿八经的女丹功法之一。</p>

没了少年那双清寒凤眼，咄咄逼人，阿风也终于松口气，能专心——揉胸。</p>

只不过甫一入手，她便有点苦恼。</p>

她的胸，稍微有些大了。虽不至夸张，但也给她带来了一点点小小的困扰。</p>

从青春期开始发育起，她的性征似乎就比同龄人明显一些。</p>

跑步时坠得难受，夏天也不敢穿太紧身的衣服。</p>

她并不讨厌自己的身体，只是讨厌班里男生不怀好意的窃笑。</p>

照着纸上的步骤，阿风照葫芦画瓢，果觉两房及溪之中，真气氤氲。</p>

第二天一早，贺凤臣见她面若桃花，静如处子，便知晓她小有所成。</p>

便是在修真界，她的进度也算快得了，难道是惦念方梦白之故？</p>

贺凤臣侧目之余，仍不得不多提醒她一句：“每日运功之时，切记持戒明心，万不可起了性-欲。”</p>

他语重心长，言辞温煦。</p>

阿风：“……”不要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么羞耻的话啊！</p>

这人平日里举止有度，阿风却怀疑，他当真明白，男女边界感吗？</p>

难道这便是天然基？</p>

阿风尴尬得脚趾抠地，抓耳挠腮，主动转移了话题，“贺公子，今日你要教我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