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庐山之声传遍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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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厅内，争论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夜。</p>

"现在开战？我们拿什么打？"军政部何部长拍着桌子，茶杯里的茶水都溅了出来。</p>

"德械师还没整训完，空军只有三百架老式飞机！"</p>

"再等下去，华北就没了！"</p>

冯委员一拳砸在墙上，挂着的作战地图簌簌颤动，"二十九军快顶不住了！"</p>

角落里，戴老板默默记录着每个人的表情。窗外，侍从室的参谋们屏息凝神，手里的电报越积越厚。北平急电、天津急电、沪上急电……</p>

总裁始终没说话。他站在窗前，看着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长江。江面上，一艘小火轮正吐着黑烟逆流而上，像极了此刻华夏的命运。</p>

上午九时，庐山图书馆。</p>

麦克风已经调试了三次。工作人员额头冒汗，生怕这台德国进口的扩音器出故障，今天的声音，要传遍整个华夏的每一个角落。</p>

总裁整理了一下深蓝色中山装的领口，缓步走上讲台。台下镁光灯骤然亮起，照得他胸前那枚青天白日徽章闪闪发光。</p>

"诸位同胞。"</p>

他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瞬间传向金陵、武汉、重庆……传向暂七十二师驻地那台老旧的电子管收音机。</p>

暂七十二师驻地，全体官兵肃立。</p>

收音机滋滋啦啦响着，李德昌伸手调整了一下天线。突然，那个带着浓重浙江口音的声音清晰地炸响在每个人耳边：</p>

"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p>

"我们只有牺牲到底，抗战到底，唯有牺牲的决心，才能博得最后的胜利......"</p>

"如果放弃国土与主权，便是华夏民族的千古罪人！"</p>

程远突然吼了一嗓子：</p>

"打他狗日的小日本！"</p>

全连跟着咆哮起来，声浪震得收音机都在颤抖。顾家生摸出最后一支哈德门，却发现自己的手稳得出奇，火柴划燃的瞬间，他看见火光里映着无数张涨红的脸。</p>

庐山，讲话仍在继续。</p>

总裁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没人知道，他贴身的白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p>

"和平已非轻易可以求得......"</p>

他的声音忽然哽咽了一下。</p>

"如果临到最后关头，便只有拼全民族的生命，以求国家生存......"</p>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p>

"此事能否结束，就是最后关头的境界！"</p>

全场死寂三秒，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冯委员站起来鼓掌，何部长站起来鼓掌，连一向阴郁的汪主席也不得不跟着起身鼓掌。</p>

1937年7月17日，暂七十二师驻地。</p>

广播里的讲话声刚停，营军需官李德昌就一屁股从板凳上滑了下来。</p>

"地无分南北...皆有守土抗战之责..."</p>

他喃喃重复着董事长的话，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p>

"日他先人！"</p>

没人注意到这个佝偻着背的身影，正哆哆嗦嗦地摸向仓库。李德昌的钥匙串今天格外沉重，铜钥匙在锁眼里转了三次才卡到位。推开铁门的瞬间，一股霉味混着枪油味扑面而来，他站在门口，望着码得整整齐齐的木箱，突然捂住心口蹲了下去。</p>

他颤抖着抚摸最外层箱子上的封条，那是他去年新换的防潮油纸。</p>

"这都是老子的命根子呀..."</p>

远处传来士兵们的怒吼声，李德昌猛地站起来，抄起撬棍狠狠砸向木箱。"咔嚓"一声，崭新的汉阳造步枪露了出来，蓝幽幽的枪管映着他扭曲的脸。</p>

"狗日的小日本..."</p>

他一边骂一边疯狂地撬开更多箱子，子弹箱、手榴弹箱、机枪零件箱...每开一个箱子，他的嘴角就抽搐一下。当最后一箱德制手榴弹被掀开时，这个"铁公鸡"终于瘫坐在弹药箱上，军装后背全被冷汗浸透了。</p>

"军法处...去你娘的军法处..."</p>

他神经质地念叨着，突然从怀里掏出账本。油灯下，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记录着他这些年克扣的每一粒子弹、每一尺绑腿。火苗"腾"地窜起来时，他盯着燃烧的账本咧嘴笑了：</p>

"怕个几把！搞不好就死在战场上了..."</p>

操场上，领到新枪的士兵们突然安静下来，他们看见那个抠唆的李处长，正挺直腰板站在仓库门口。夕阳给他镀了层金边，脚边是烧成灰烬的账本。</p>

李德昌突然吼了一嗓子，声音嘶哑得不像话：</p>

"弟兄们......都他娘的打准点，多送点畜生下去，也算对的起老子了。"</p>

顾家生走过来，默默往他嘴里塞了支点燃的香烟。李德昌猛吸一口，被呛得直咳嗽，却把烟屁股攥得死紧，就像攥着他那点终于找回来的魂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