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火罗店（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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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火罗店（七）

罗店外围，暂七十二师师部。</p>

电话铃声在逼仄的指挥所内突兀地炸响。参谋长周震一把抓起那部沾满手汗的野战电话，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着。</p>

"332团！这里是师部！林天放！回答！"</p>

听筒里传来的只有诡异的电流杂音，间或夹杂着几丝遥远的爆炸声。周震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又狠狠摇了几下电话机的手柄。</p>

"天放兄？老林？听到请......"</p>

作战地图前的王学民突然转身，手中的红蓝铅笔在他指间断成两截，木屑簌簌落下。昏黄的煤油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帆布帐篷上投下摇曳的阴影。</p>

"还是联系不上332团？"</p>

周震缓缓放下话筒，金属底座与木桌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摇了摇头，声音干涩：</p>

"最后一次通话是五十分钟前，林团长说...说鬼子发动了第五次波浪式冲锋......"</p>

话音未落，指挥所的帆布门帘被猛地掀开。一个满脸烟灰的侦察兵踉跄着冲进来，绑腿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p>

"报告！罗店方向..."</p>

侦察兵剧烈喘息着。</p>

"鬼子在嚎叫，喊什么'板载'...还有...膏药旗...膏药旗升起来了..."</p>

"什么？！"</p>

王学民一拳砸在作战桌上，茶缸被震得跳起来，褐色的茶水在作战地图上洇开一片。他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却又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转身时，他的目光盯在墙上那张布满红蓝箭头的作战图上。</p>

"命令！"</p>

王学民一把扯开风纪扣，喉间的伤疤在灯光下泛着暗红。</p>

"警卫营全体集合！296团、341团所有能拿枪的，全部编入敢死队！"</p>

周震急忙上前：</p>

"师座，现在反击恐怕..."</p>

"罗店是什么地方？！"王学民猛地转身，眼中的血丝在煤油灯下清晰可见，"这里是淞沪战场的腰眼！丢了罗店，整个防线都要被捅穿！"</p>

他抓起桌上的钢盔。</p>

"通知炮兵，把所有家底都打出去！十五分钟后，我要罗店变成一片火海！"</p>

同一时刻，日军第11师团指挥部。</p>

"报告师团长阁下！罗店已完全被我军控制！"</p>

参谋军官的皮靴后跟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山室棕武接过战报时，仁丹胡须微微颤动。窗外不时闪过的炮火，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p>

"支那守军番号？"</p>

"是支那军暂编七十二师。"</p>

参谋翻开烫金封面的作战日志</p>

"从今晨8时开始接战，至20时42分完全占领，共计12小时42分钟。"</p>

山室棕武突然沉默。他缓步走到观察窗前，远处罗店阵地上仍在升腾的硝烟，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缺失的小指。（那是日俄战争留下的纪念）</p>

"一个华夏的地方部队..."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竟能阻挡帝国甲种师团12个小时..."</p>

转身时，他将白手套重新戴好：</p>

"将此战例详细记入作战报告。在海军舰炮与航空兵支援下，我第11师团经12小时42分钟激战，终于..."</p>

轰隆！</p>

突如其来的炮声打断了他的话。紧接着，整个罗店方向突然亮如白昼，爆炸的火光将指挥部窗玻璃震得嗡嗡作响。</p>

"八嘎！"</p>

山室棕武一把抓过望远镜，"支那军要反扑？"</p>

子夜，罗店外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