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章 停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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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电

“这就结束了？”余磊看着商务车离开，觉得很没诚意。</p>

“充电十小时，开机十分钟。”莫清零抱怨让自己看大门，甚至自己车牌都没看清，工作就结束了。</p>

“现场慰问。”</p>

“哼。”</p>

大家一是抱怨公司对于一线工作人员不当人看，二是觉得龚经理太Low，不给大家伙争取应得的权益。</p>

“老狐狸。”张斌给了余磊一个眼神，余磊还不特别能理解，但是能猜到一个大概。</p>

来海港区一个多月了。</p>

海银区的灯火繁华尚未在余磊的脑中上完全淡去，山庐村的夜就给了他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p>

噼里啪啦！</p>

强对流天气。</p>

嗡嗡嗡！</p>

电视机黑屏，节能灯亮了。</p>

“停电了。”张斌点了根烟，这场景他早已熟悉，冯健爬上顶楼，四处张望。</p>

果然，整个村子都停电了。</p>

一张巨大的黑幕吞噬了村子。</p>

黑暗，像墨汁倾倒在海水中，迅速蔓延、凝固，淹没了虾塘，房东的吊床、甚至屋外那几头黄牛模糊的影子。</p>

世界只剩下沉重的、令人窒息的静谧，以及远处海浪不知疲倦拍打堤岸的海浪回响。</p>

“操！又断电了！”</p>

“搞什么名堂！老子牌刚摸到清一色！”徐岚韦等，几个中年大佬在搓麻将，正上头。</p>

“喂？供电所吗？！山庐村这边……”</p>

房东老头正跟他婆娘互动，突然热的就像修炼九阳神功，从床上弹坐起来，破口大骂，刺耳，动听。</p>

没麻将搓，又热。</p>

很快，一堆人霸占水龙头冲凉。</p>

隔壁徐岚韦嘟囔着摸索手机屏幕的光亮。</p>

很快周边几乎人家，抱怨声、孩童的哭闹声、手电筒光束的胡乱扫射，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表面的死寂。</p>

小孩们很开心，大人们是苦中作乐。</p>

余磊正坐在门廊的矮凳上，左右扭动着身体，对着手机屏幕发呆。</p>

没了电，这里就是蚊子欢乐的海洋。</p>

嗡嗡！</p>

嗡嗡！</p>

叮！叮叮！！</p>

一个包，两个包，好开心。</p>

屏幕上是他下午拍的一张海的照片，夕阳熔金。光亮消失的刹那，他身体猛地一僵，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p>

该死的蚊子，往乳头上叮。</p>

山庐村近海，靠近滩涂，以前没有几户人家，家家以近海捕捞和虾塘养殖为业。</p>

然而，这些年，随着北海铁山港以工业为导向，积极发展第一第二产业的沿海经济，用电负荷增大，原有的破旧电线杆，那点容量早就不够了。</p>

扩容迫在眉睫。</p>

眼前的黑，与记忆深处的黑，瞬间重合。</p>

小小的他，死死攥着残留母亲体温的衣角，最终只抓住一片冰冷的虚无。</p>

爷爷沟壑纵横的老脸在煤油灯下忽明忽暗，“娃啊……家家户户就跟着摸黑……难呐！”</p>

那叹息声，带着浓重的乡音，穿透了十几年的光阴，此刻在他耳边清晰地回荡。</p>

十多年前的停电场景，再现。</p>

还有父亲。</p>

“一个模糊的背影”，“一束蓝光”，“一个记忆片段”。</p>

一个人，为了接通一束光，消失在白炽的电火花中。</p>

火光，是凶手，没了父亲；黑暗，是深渊，没了母亲。</p>

雷雨天抢修是违规，是大忌，以前余磊不懂，读了书余磊更不懂，这是完全违反操作规程的。</p>

然而，毕业了，他却懂了，因为一个电话，他必须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