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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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日记（23）1998.07.19

……

晓薇，你要离家去哪儿?我可不愿你为我在外面受苦受累。到了地方赶快给我写信，我要飞到你那里，亲自站到你面前，亲你，抱你!

给几个朋友(坦白地说是几个女孩子)分别写了最后一封信，说我将启程远行。在风雨煎熬的日子里，常听收音机，常写信去茫茫人海中寻觅我原先理想中的女孩。但不管是都市女孩还是乡村女孩，她们都是那么地现实。按说她们也并不算得上世俗，只能说她们过的是十分平常的正常人的生活，我的梦她们并不真正懂得，或许会惊奇于梦的美丽，但她们谁都不愿意走进，也无法走进去。就是那个当初我很“欣赏”的(应该是一种简单的太幼稚的少年痴狂)也在我渐渐长大的目光里渐渐褪去了昔日的光彩。我冷静地剖析自己，面对她的表白(这在从前几乎是我梦寐以求的！)我感到了一种压力而毫无喜悦。是的，她很漂亮，但“漂亮”算不上是“美”，或者只能说是一种简单意义上的美。她也有追求，但这种追求缺少一种东西，就是精神上的高贵。她被俗尘蒙住了眼睛，堕落红尘。我曾力图改变她，但她自己却不知自重。一个人已形成的生活态度、生活方式是很难改变的。我写信坦白地说明了一切，告诉她，我以前的无知与我心中真正的爱情。晓薇，开始的确是因为年轻而不经意伤害了你。面对你，我手足无措，我极力想要逃避，但又悲愤于自己对你的伤害与残忍。但感情的确是不能勉强的。于是，每写一封信我都十分十分地痛苦。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我想用“责任”强迫自己去屈服，去爱你。但自己又清醒地知道这对彼此都是一种更深的伤害。于是，我终于难以写下去了。我被自责深深地压在大山之下，不敢正视你。

许久之后我开始了另一条路的跋涉，这种挣扎太艰难了！没有了你的呵护，而原先痴恋的那个女孩已失去了支撑我的力量。虽然回忆会带来一些未绝的情思，但距离却在一日日无可奈何地增大。又结识了几个女孩，一个年龄很小，虽然实际年龄并不很小，但心理年龄我实在不敢恭维。她的天真属于那种未开化的年少。我顿感沉重，我小心翼翼地写信，不敢惹半点情事。小女孩也不识风情，只知海阔天空，我也乐得开心开心，但终感无聊，送她出了校门就再也不想纠缠下去，交待她自己珍重吧。另一个倒是很符合实际年龄。她和上面一个一样大，但心眼却灵得很，世事也知道的很多。她很有进取心，各门功课成绩都是第一名，自考也不比我逊色。可以这样综合评价，她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条件也不错，以后在事业上可能小有成就，持家也较为有方。但一方面因为机缘错过，在我培养对她的好感时，她毫不客气地回绝了我，但当我离开时她又谈禅论道般地说什么失去了才知道是那么的珍贵。或许这很平常，可以归结为女孩子“有身价”的自我表现，也是对男孩子的考验，但我不习惯这种无聊的游戏。我让生活考验自己，考验自己的爱情。也就是在她回绝之后我踏着飘泼的大雨回家了。回家之后闭门苦读，通过了今年四月份的自考。考完之后，思绪又不由地沉入了对你的回忆。其实你的影子一直就不曾离去。由于我无法回避我犯下的错误，不管是与哪一个女孩子交往我都不能挥走你的影子，一想到你，我就万分痛苦。命运似乎因我的错而要惩罚我一生。但我终于在她们都成为我破灭的梦想之后，冷静地剖析起自己来。而正是在这以后的一段日子里，你的光彩日复一日地上升，而我却在这光彩里变得十分的缈小。只有你能毫无条件地爱我，只有你会坦坦白白地爱我，只有你用最苛刻的条件爱我—除非我爱你。不然你是不会接受我的。你用最残酷的方式对待自己。为了梦想你付出青春、爱情。为了枫的自由，你孤独地煎熬，漂泊，你在精神里化为一团圣洁、高贵的月华，照在我的身上，让我的感情急速地转向。负罪感淡去了，对你的爱怜一日日加深。我看到了你的无私，也看到了你的孤苦、无助。我要用爱去温暖你一生。面对自己赤裸的灵魂，我明白了，原来，自己所梦想中的真正的爱情，已在不经意间被自己打碎了！我无视自己不可饶恕的错误，不顾一切地写了一封忏悔的信寄走了。我不知道这信的结果，甚至不知道你能否收到信。但我还要试一试，我要告诉你我灵魂的忏悔！后来又想尽办法把电话打到你的原单位，他们说你走了，去向他们也不清楚。回到宿舍，脑海里一片空白，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我感到绝望了！这时那两个女孩子的信(最先和最后)出现了在“转机”，但我毫无动心。我苦苦地，毫无希望地等着你的信。尽管我明明知道你是收不到信的啊！但，有一天，行将就木的我走进办公室，却在霎那间电触般浑身禁不住地发抖，你的信！那熟悉的字迹，那已许久许久没有再见的字迹！我颤抖着拆开了信，边看信边任泪水滚涌，我躲在值班室的小房间里让自己放任泪水流淌。晓薇，你终于回来了！

再冷静一些剖析，如果说我写那封信是由于绝望中的挣扎的话，那么此后你的信却让我真正地感到了爱情的灼烧。渐渐长大的你一改昨日的自卑与哀怜，成为一个独立成熟的女孩子了！我感到了自己胸口里的灼痛，我再也不能让你走了！但你不相信枫是真的爱你，要把自己嫁给别人。那一刻我简直疯了，我什么都不要还不行吗?父母、工作、所谓的都市生活，都见鬼去吧！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上帝，仁慈的上帝，终于没有扼杀我最后的一丝希望，却把它变成了一片光明洒在了我的面前。晓薇，我爱你！我将用生命用全部的身心去爱你，疼你！

这就是我离开你之后走的路。我是在一步步清晰地看到别的女孩不可能成为我的所爱，同时正是在这一过程中我看到了你日复一日夺目的光彩，我完成了对自己的否定，对自己原先“理想爱人”肤浅认识的否定，也完成了自我更新与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