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转折暂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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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只念旧的五黑犬，犬仙家继承了自己骨子里祖祖辈辈的优良传统。

若预感到自己的亡故，它们会咬着最后一口气不咽，极力拖着衰老虚弱的躯体离开生活数年的家。

去往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安安静静地离去。

它们祖祖辈辈都见不得与家中人的生离死别，见不得两脚兽因他们的永别而难受，甚至落下水珠。

虽然她现在的家已经足够安静冷清，可这到底还是她的家，这里还留有小崽子的影子。

她已经没有能力维持自己的人形。

踩着四只爪子钻出洞的最后一眼，小黄认认真真看过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回忆中的小崽子还是握着她的两只前爪，在家的正中央蹲下身，叫她这只五黑犬小黄。

动了动自己的狗耳朵，小黄还是抬爪缓慢离开了这里。

那位道君灵息强悍丰盈，明明抬手就能灭了她，可却意外的有礼好说话。

难怪这一口气她坚持了这么久，原来她命中注定还有被用得到的地方。

也是这位道君来得巧，但凡晚一点都不可能寻到还活着的小黄。

她告诉了道君所有她还记得的、知道的东西，那一滩长满眼睛的怪东西至今都还是她的噩梦。

相应的，小黄请求道君帮了自己一个小忙。

等到尾巴也离开了洞口小崽子挂的藤蔓珠帘，小黄再次转回狗头时，藤蔓果然消失了。

甚至洞口也完全消失了，这个地方变成了实心的岩壁，完美藏起了她的家。

得亏自己遇见的是位厉害的道君，不是什么弄虚作假的半吊子。

前些年的一位道姑与一位道君一起帮她埋了小崽子的遗体，后来的每一日她都在心中演练去往小崽子坟头的路。

也幸好有这些年的演练，摇摇晃晃的五黑犬终于撑着到达，卧在了心心念念的坟前。

姑奶奶我养大的小崽子有没有想我呢？

【小黄，妾会在忘川等你，但你不要来太早，你一定要活很久很久。】

【妾不怕等太久，妾想很晚很晚再见到你。】

中元节的时候，小崽子借着好心道姑的身子还魂后就是如此对小黄说的。

小崽子，小黄来找你了。

这次是真的。

虚弱的五黑犬口角弯着，任由自己冷了下去，睡了过去。

要是有下辈子，她一定会成为真正的犬仙家。

……

陵寝丢失的东西，通感时江期安的异样。

原来，这些东西早就在提醒他了。

柳越走时太匆匆，连符箓小人都没来得及给师弟留下，告假也只是与师尊说了一声。

五天过去，门派的大联试似乎已经完全收尾了，宗门里已经见不到属于别派的各异弟子服饰。

没有带羽灵玉，也切断了识海接音。

对于江秋雨来说，他就是一声不吭地走了，还直接失联了五天。

回到首徒别居时，柳越先去往师弟的院落，推开师弟的寝居门入内找了一圈，没有人。

今日是休沐的日子，师弟没有课。

他不觉得可能是因为江秋雨接了委托也出去了，所以不在别居里。

等到他又风尘仆仆回到自己的寝居时，混乱的思绪才终于被一点点强制性压制下去。

推开门，走进去。

照不到光亮的角落里，铺地一张火绒兽毯，而他的师弟又把自己变回了幼时的样子。

里侧泛粉的绒耳垂着，蓬松漂亮的银尾卷住紧紧抱在怀中的枕头。

小师弟闭着眼，很安静，似乎正睡着。

柳越一靠近他就醒了，睁开睫羽后还有些失神，安静看了柳越好半会儿。

才刚蹲下身想要靠近，小师弟就干脆利落地抱着柳越的枕头背过身去。

任凭柳越如何道歉如何哄都不说话，也不打算回过头来看他。

柳越没办法，他自己的心绪太混乱。

这些天一心一意地想要去证实自己的猜测，他几乎切断了一切有可能造成干扰的外界因素。

求证的结果让他更乱，更无力。

可此时此刻，对于柳越来说，自己最近得知的这些消息造就出的低迷负面情绪即便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但到底也都不及江秋雨重要。

他的心绪便是再繁杂浓稠，他也会扯出耐心放缓语气去驱逐他家孩子的坏情绪。

他把小师弟捞起来揽进怀里，把耷拉下去的毛绒绒兽耳掰立起来，还是勉强挤出了笑意，与江秋雨说着话。

跑没影了五日，带回来了一身凉风尘屑，还有江秋雨至今听过的最混乱、一次性杂糅着最多情绪的心跳。

枕头上柳越的气息日益稀薄，也不是非得抱着，毕竟人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