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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紧抓着阿布的毛,唯恐在急速的奔跑中被甩下去。
阿布本身速度就不如追兵,如今受了伤,体力不济,跑出去两公里,再次被追上,阿布奋力拍开挡在前面的几只土狼,鸟群接踵而至。
庄尧指着前方大喊:“前面有个山洞!”如果能靠近山洞,至少不用腹背受敌,他们都知道,跑是跑不掉了,只能拼死一搏。
几人从阿布背上滑了下来,柳丰羽再次展开花瓣,为他们的前进开路。
唐雁丘只剩下三根箭,他不敢再用,想留着以备万急之需,他抽出腰间的剑,刺向一只朝他扑来的大老鼠,撇开他的飞行能力,他实际上还是个普通人,尽管从小习武,体能过人,但他的速度快不过变异的四蹄动物,那老鼠人胸口被划一剑后,也成功把他扑倒在地,张嘴就咬住了他的肩膀。他大喊一声,抡起拳头砸向老鼠人老熟人的脑袋,这一重拳下去,老鼠人被打得眼冒金星,他抓起剑,从老鼠人老熟人的耳朵里刺了进去。
成天壁已经杀红了眼睛,疯狂地释放能量,挥出无数道风刃,大杀四方。
丛夏就跟在他旁边吸收能量,供给所有人。
只是吸收眼看着赶不上消耗,他们的能量流失越来越严重,天上地下的敌人又实在太多,这样下去,他们必败无疑。
幸好,他们慢慢接近了山洞,庄尧叫道:“阿布,快进去!”
那山洞很高,阿布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钻了进去。
成天壁对丛夏喝道:“你和庄尧赶紧进去。”
丛夏叫道:“不行,我要给你们补充能量。”
“进去!”
丛夏大叫道:“雁丘不行了,快帮帮他!”
唐雁丘被猫头鹰群围在中间,剑影乱舞,却无法杀出重围,他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羽毛被啄得如下雨一般往下掉。
成天壁吼道:“雁丘,快回来!”他离唐雁丘太远,根本帮不了他。
张茂眼看唐雁丘不行了,瞅准时机,猛地扑了上去,狠狠将唐雁丘扑倒在地,锋利的爪子朝唐雁丘的太阳穴抓去。
原本奄奄一息的唐雁丘,突然睁大眼睛,一手快速从背后抽出了一根竹箭,把箭头插进了张茂的眼睛里!
“啊——”张茂发出凄厉地的叫声。
这时候,成天壁也跑到了他们身边,丛林军刀朝着张茂的脖子一划,然后把被喷了满身血的唐雁丘拽了起来,拖进了山洞。
五人拼命往山洞深处跑去。他们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三百多米,最终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呼……呼……”丛夏看着他伤痕累累的同伴,眼眶一酸,险些哭出来。
他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张浅和印度狼还活着,剩下的战斗力足够置他们于死地,那铺天盖地的鸟……实在太多了,杀都杀不光,他们能活着离开这里吗?这条路已经走了一半,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他哽咽道:“你们……还好吗?”
没人回答他。如果不是他能感受到每个人的能量波动,他也怀疑所有人都死了,尽管,他们的能量跟自己一样微弱。
山洞里出现一丝亮光,丛夏看到了庄尧狼狈的小脸。
庄尧虚弱道:“我们所有人的能量基本都空了,现在他们不敢进来,是不熟悉里面的情况,不过他们早晚会进来,我们要么和他们拼命,要么和他们谈判。”
“谈判,如何谈判。”成天壁低哑的声音响起。
庄尧抚摸着阿布沾血的毛,:“他们对我们穷追不舍,肯定不是为了那点油,而是为了丛夏。”
成天壁冷道:“难道你想拿丛夏交易?”
庄尧道:“不是,但可以试试缓兵之计。”
“我不同意。”成天壁断然道。
丛夏轻声道:“也许可以试试。”
成天壁很坚决,:“不行,你不能冒这个险。”
庄尧道:“我们没有别的出路了,战斗资源相差太多。”黑夜中,他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成天壁。
张浅的声音在山洞外响起,回音极大,:“把那个能治伤的人留下,我们让你们走。”
果然……
丛夏看了看己方的情况,没人能再战了,除非有奇迹,否则除了投降,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如果他投降的话,其他人还有机会来救他……
成天壁抓着他的手臂,冷硬道:“我说了,不行。”
丛夏急道:“天壁,我们没人能再战了。”
“让我休息,庄尧,你拖延时间。”
庄尧叫道:“我们把他留给你,你怎么保证我们活着离开?”他开始提出一堆问题拖延时间。
丛夏看了看柳丰羽和唐雁丘,俩人都晕过去了,他一时悲从中来,哽咽道:“天壁,我知道你担心我,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让我跟他们走,你们休息好了,回来救我。”
成天壁沉默不语。
“天壁。”丛夏哑声道:,“咱们不能死,一个都不能死,咱们要一起去A市,不能死在路上,我知道你们会来救我的,至少现在我们要活下去。”他摸着成天壁脸上的血痕,那伤比割在他身上还让他疼。
成天壁的嘴唇轻轻颤抖,:“我不能……把你交给他们。”以张浅的残暴,没人能保证丛夏的安全。
“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丛夏擦了擦眼泪,尽量冷静地说:,“他们需要我的疗伤能力,肯定不会杀我,只要我们都活着,就还有希望啊。”
成天壁定定地看着他,瞳眸深不可测。
丛夏颤声道:“天壁,阿布受了重伤,柳哥和雁丘力竭了,你也是,你看看你身上的伤,我们冲不出去的,我们不能死在这里,我不怕跟你一起死,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死在这群人手里。”
成天壁低下头,拳头握得紧紧的。
丛夏看着成天壁沾着血的宽阔的额头,心里生出无法控制的渴望,那种渴望让他的心都跟着痛了起来,他突然很温柔、很轻柔地亲了成天壁的额头一下。
成天壁惊讶地抬起脸,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丛夏眼圈通红,勉强笑了笑:,“天壁,不好意思,我可能对你……我、这话我不该说的,一辈子都不该说,但是,现在不说的话,以后……我、我真的只想,和你一起打猎种菜,一直在一起。所以你让我去吧,我知道你们会来救我,我等……”
成天壁克制不住地伸出手,摸着丛夏的脸,眸中升腾起疯狂的情绪,他突然按住丛夏的后脑勺,嘴唇堵住了丛夏的唇。
丛夏瞪大了眼睛,那略有些干涩的、充满男性气息的唇,和他的嘴唇密切相接,他们从未如此靠近,从未如此亲密!他激动得几乎窒息,他一动不敢动,生怕稍微一动,就发现他现在感受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成天壁的身体也在发抖。这就是丛夏的味道,跟他想的一样,干净柔软……
重重亲了一下后,成天壁就放开了丛夏,丛夏僵硬地看着他,即使是如此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出他脸上的薄红。
他跟天壁……接吻了?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接吻了,大爷的,是真的!他和成天壁这个男人接吻了!
丛夏激动得几乎失去思考能力,整个人像木头一样愣愣地看着成天壁。
成天壁深吸一口气,很快恢复了冷静,坚决道:“你不能去。”
丛夏终于回过神来,他们现在完全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而是生命攸关的时刻。
成天壁抽出军刀,看着丛夏说:“我们赌一把吧。”
丛夏急道:“赌什么?”
庄尧回到了他们身边,:“张浅他们也在拖延时间,恐怕是在准备迷香一类的东西,要把我们一网打尽。成天壁,你藏着一个秘密,那个秘密是否能救我们?”
成天壁冷冷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他卷起袖子,突然将锋利的刀尖往自己左臂的臂弯处刺去!
丛夏惊道:“天壁,你干什么!”
成天壁置若罔闻,硬生生把左臂弯处那已经缝合的伤口划开了,他用手指挤压着伤口,血糊糊的皮肉里,慢慢露出一个银白色的东西。
丛夏瞪大眼睛,心脏砰砰怦怦直跳。
成天壁用指尖捏着那东西,慢慢拽了出来,那是一枚一毛硬币大小的金属片,发出银光,金属片是中空的,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轻轻晃动。
丛夏沉声道:“天壁,这是什么?”
成天壁哑声道:“看看就知道了。”话音未落,匕首猛地朝银色金属刺下。
那金属被刺穿了一个洞,丛夏突然感觉到一股浩瀚如海般的能量波动从破洞里释放出来,他从来体会过如此庞大的能量波动,就好像一座泰山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与此同时,藏在他腹部的那块古玉正在发出暗绿色的光芒!
庄尧惊讶地看着他透出微光的衣服,:“这是什么?”
丛夏捂住了脑袋,古玉里那苍老而悠远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不断重复着两个字:醒了,醒了,醒了……声音悲怆凄冷,带着深不见底的哀伤。
“丛夏,你怎么了?”
那声音很快消失了,但丛夏依然觉得头痛欲裂,他脸上冷汗直流,哑声道:“你们……感觉到了吗?”
“你说这个吗?”成天壁用手撕开银色的软金属,里面是一片指甲大小的黑色通透晶体,撒发散发出神秘的光泽。
这难道是……
庄尧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这是傀儡玉吗?”他看向丛夏,“你衣服里的又是什么?跟这块玉有感应吗?”
丛夏伸出手,颤抖着探向黑色晶体,:“它是傀儡玉,你们感觉不到,但我能感觉到,它有强大到无法形容的元能量,像海一样宽阔,像星际一样无边,它一定是傀儡玉。”丛夏眼中精光大现,一把握住了成天壁的手,掌心贴着傀儡玉,浩瀚的能量疯狂地涌入他体内,他的衣角飞扬、头发无风自动,傀儡玉里取之不竭的能量如江河入海,冲进他体内,势不可挡!
尽管成天壁和庄尧感觉不到傀儡玉的元能量,却能看出丛夏的异状,因为能量的疯狂涌入,令丛夏脸部的肌肉都扭曲了。
成天壁觉得不对头,想阻止丛夏,但丛夏的手仿佛黏在了他手上,怎么都拉不开!
丛夏身体周围汇聚成一个黑色能量场,看上去极端诡异,他的瞳孔放大,眼白部分黑气弥漫,整个人就像被某种力量给控制了,完全失去了神智神志!
成天壁大吼道:“丛夏,你醒醒!”
丛夏听到成天壁的吼叫声,但那声音离他好远。他从未感觉如此充实、如此有力,仿佛整个人生都完满了,他已经分不清是他在吸收能量,还是能量在往他身体里钻,他舍不得放开,他想吸收更多,好充实……
突然,古玉光芒大盛,暗绿色的光猛地冲进他手心,硬生生切断了他和傀儡玉的联系。
丛夏感到一阵剧痛,就好像无数把刀在同时凌迟他,简直痛不欲生,接着,他被狠狠弹飞了出去,毫不留情地抛到了山洞粗糙的石壁上,然后再摔到地上。
“丛夏!”成天壁和庄尧赶紧跑了过去。
丛夏被摔晕乎了,在成天壁的呼唤下,他慢慢睁开了眼睛,刚才发生的一切像在做梦,但那剧痛绝对是真实的。他疼得差点哭出来,眼神木然地看着成天壁,完全没有焦距。
“丛夏,你怎么样,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足足两分钟,丛夏涣散的眼神才聚了起来,他喃喃道:“天壁,我……”
“你怎么样了?刚才是这么回事?你失去意识了吗?”
丛夏慢慢坐了起来,剧痛褪去后,身体里是充沛得快要溢出来的能量,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激动得直结巴,:“天壁,能、能量,好多能量,我的能量核被充满了。”
成天壁担忧地看着他。
丛夏一把抓住成天壁,把能量注入他体内,他兴奋地说:“感觉到了吗?好多能量。”
成天壁拉开他的手,捏住他的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刚才发生了什么?”
庄尧也充满渴望地看着他,眼中的求知欲满的快要溢出来。
丛夏拍了拍脸,冷静了一下,:“我刚才就感觉那块玉里有吸收不完的能量,我就一直吸、一直吸,直到……直到我被一股剧痛弹开。”
“你刚才听到我叫你了吗?”
“听到了,但我当时不受自己控制了。”
庄尧道:“傀儡玉是否有某种魔力?”
丛夏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很是后怕,:“有可能,我当时意识很模糊,只想一直吸收能量,如果吸收的能量超过了能量核的储量,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成天壁心有余悸,:“这恐怕就是傀儡玉的邪恶之处,如果没有古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古玉?你衣服里的东西吗?”庄尧看着丛夏的肚子。
丛夏知道隐瞒不下去了,他拍了拍肚子,:“对,我现在不能给你看,不是时候,再说你也看不出什么,在别人手里,它就是一块普通的玉。”
“但在你手里,却可以从中获取信息。”庄尧的眼睛亮得如天上星斗。
“不错。”
庄尧突然大笑起来,:“古玉,傀儡玉,我终于知道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看看到底谁离真相更近,哈哈哈——”
成天壁冷道:“如果你敢透露出半个字……”
庄尧眼神狂热,看上去有些不正常,:“透露?绝不会,我会比他更接近真相……”
丛夏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庄尧从地上跳了起来,整个人精神抖擞,:“给所有人补能量,我们从这里杀出去!”
丛夏这才想起他们的处境,他赶紧释放能量能为每个人疗伤,体内的能量充沛得超出了他的想象。丛夏喜不自胜,傀儡玉简直是个巨大的宝藏,有了傀儡玉,以后能量岂不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唐雁丘和柳丰羽醒来后,都对丛夏的状态惊奇不已,尤其是当他们知道成天壁身体里有一枚傀儡玉时,更是无法置信。
成天壁把傀儡玉收好,握紧了刀把,冷声道:“杀出去,一个都不要留。”
几人纷纷跳到阿布身上,一腔仇恨的怒火全都化作了杀伐的力量。
庄尧高声叫道:“阿布,冲出去!”
阿布大叫一声,矮着腰往外跑,一举冲出了山洞。
惊呼声不断地响起。
“怎么回事!不是受伤了吗!”
“不可能,他们没有能量了!”
张浅和老刘不敢置信地看着浴火重生的五人一猫,眼中流露出了恐惧。
天上的鸟群在成天壁又一次的风力攻击下,死伤惨重,柳丰羽穿梭在野兽群里,被消化液沾染到的能量体们不断传来凄厉地的惨叫。唐雁丘飞身而起,他身上仅剩三支箭,他要这三支箭有价值!
阿布已经被惹恼了,疯了一样在野兽群里到处飞掠踩踏,爪子快速地挥舞,不断有野兽被它抛到空中。
成天壁从阿布身上跳下去的一瞬间,对唐雁丘说:“张浅交给你了。”说完,飞扑而下,朝印度狼冲去。
老刘回身往丛林里逃窜,以成天壁的能力,他哪儿敢正面迎战。
成天壁以风助力,奔跑的速度已经非常接近速度进化人,他不需要追上老刘,他只要老刘进入他的攻击范围。
老刘对他的能力并不熟悉,因此格外恐惧,他此时已经慌了,手下死伤大半,敌人却从奄奄一息恢复到了最好状态,眼看已经没有胜算,他只想保命。
眼看印度狼已经进入了自己的攻击范围,成天壁猛地释出大量能量,在老刘奔跑的前方生出了一道满是尖刺的风墙,那堵无形的墙壁如同魔鬼之口,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老刘奔逃的路上,他一头撞了上去,瞬间被无数利刃狠狠刺穿,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彻底咽了气。
另一头,唐雁丘追着张浅满森林飞。
张浅没了鸟群的层层保护,只能靠比唐雁丘厉害的飞行能力躲避利箭,他展开翅膀在森林里飞掠,速度极快,极难瞄准。
唐雁丘的第一箭,刺穿了他的翅膀,但错失了要害。唐雁丘负重大,不仅飞行速度比不上张浅,耐久力也不行,他知道再这么追逐下去,最先疲倦的肯定是自己。他奋力冲刺,想一击了解这场战斗。
又追出去一百多米,他突然发现张浅飞进了枯树林里。唐雁丘看到了自己的机会,他抽出一支箭,在火石上狠狠一滑,浸油的箭头瞬间起火,唐雁丘一箭射出,点燃了张浅旁边的树木。张浅吓了一跳,动作明显一滞,本能地往远离火堆的方向飞。
就是现在!
唐雁丘弓弯满月,利箭破空而出,狠狠刺穿了张浅的胸骨,张浅的身体被一股巨力拉扯着偏离了飞行的轨道,然后被利箭重重钉在了着火的树上。
大火顿时吞噬了张浅的羽毛,他发出凄厉的叫声,可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开那枚支箭矢。
唐雁丘停在半空,冷冷看着张浅。
阿布载着几人跑了过来,也停在一旁,看着张浅这个罪孽深重的男人被大火吞噬。
唐雁丘看着自己空荡荡的箭筒,叹道:“箭果然不够用啊。”
庄尧道:“咱们原路返回,一是去拿路霸,二是帮你把能用的箭都捡回来。”
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尽管他们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可情绪却有些低落,毕竟九死一生,战况惨烈,谁都无法一下子从震撼中恢复过来。
他们顺着来路往回走,丛夏扫荡着现场的能量,其他人帮着唐雁丘捡箭。半个小时,终于走回了弃车的地方。路霸还完好无损地停在路中间,他们本以为已经没机会回来拿它了。
他们开着路霸,离开了这片血腥的战场,沉默地走了好几公里,直到一具尸体也看不到了,才找了个地方休息。
柳丰羽躺倒在地,嚷嚷着:“小夏,快做饭,饿死我了。”柳丰羽的变异能力让他感觉不到饥饿,但他需要食物来抚慰他疲倦的身体和心。
丛夏勉强笑了笑,:“好,咱们好好吃一顿,庆祝……我们又活了下来。”
柳丰羽苦笑道:“庆祝我们又活了下来。”
他们从车上拿出了好几种肉和蔬菜,做起了火锅,还很奢侈地开了一小瓶橙汁。
天上不其然期然地飘起了雪。众人齐齐抬头看去,苍茫的墨蓝色夜空中布满了繁星,银白的雪花漫天洒下,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晶白的微光,这情景美得让人无法呼吸。
冰凉的雪花落到了丛夏的脸上,他伸手摸了摸,轻叹一声,:“下雪了……”
阿布好奇地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不时伸出爪子去抓,毛茸茸的大爪子在空中挥舞着,却什么也没抓到。雪花掉落在了它瞪得大大的紫眸上,冰凉的触感吓了它一大跳,它歪倒在地,用爪子捂着眼睛,满地打起了滚。
众人都给它逗笑了。
丛夏招呼道:“快趁热吃,大冷天的吃火锅最暖和了。”
“小夏,你这是放了多少辣椒啊。”柳丰羽给辣的得直咧嘴。
丛夏笑道:“放了不少,辣一点才暖和啊。”
“我感觉嘴快烧起来了。”柳丰羽抓起冰冻橙汁,狠狠喝了一口。
庄尧怒道:“你喝那么多干嘛,还有四个人呢!”
柳丰羽满足地吁出一口气,:“不服气我吐出来给你?”
“呸!”
唐雁丘沉默地吃了几口,突然道:“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柳丰羽大大咧咧地说:“什么日子?不会是你生日吧,别这么俗行不行。”
唐雁丘仰头看着漫天星河,轻声道:“今天是除夕。”
几人都愣住了。
丛夏喃喃道:“今天是除夕?”
庄尧点点头,:“今天确实是除夕。”
唐雁丘露出落寞的笑容,:“本来没打算说的,不过我们活下来了,又赶上过年,这是双喜,值得一起庆祝一下。”
众人感到一阵窒息般地的难受。
中国人传统的新年,今天应该是个全家团聚的好日子,但现在流离失所、痛失所爱的人,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多,恐怕没有多少人会在今天笑着欢度新年,因为很多人还在死亡线上垂死挣扎。这就是末世,个人的悲伤在全世界的悲伤面前,渺小无比。
唐雁丘道:“不如我们开一罐酒吧,离开家的时候,我们带了两罐,原本想到了A市再庆祝,现在开一罐庆祝新年,怎么样?”
丛夏含笑道:“好。”
唐雁丘从车上拿下了酒,打开瓶盖,一股奇香扑鼻而来。他小心翼翼地把酒倒进杯子里,唯恐撒了一滴,然后,他举起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五人一口饮尽了杯中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管流入胃里,整个身体都跟着烧了起来,那火辣辣的热感真带劲儿,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丛夏被这酒辣的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不懂酒,可他喜欢酒,喝酒让他仿佛回到了文明时代,他叫道:“好酒!”
成天壁看着丛夏泛红的眼圈,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唐雁丘有些哽咽,:“我亲族,现在肯定吃大鱼大肉呢,真好。”
柳丰羽想到自己生死未卜的父母,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庄尧低头看着沸腾的火锅,一言不发。
他们把酒喝了个底朝天,把火锅捞得干干净净,没人舍得在这个时代浪费一颗粮食。
庄尧抹了抹嘴,:“大家都吃完了,吃完了的话……”
成天壁抬起手,:“今晚我不想说傀儡玉的事。”
丛夏道:“我也不想提古玉的事,我们能不能就单纯地过个年。”
庄尧耸耸肩,:“好吧,随你们,过年该干什么?”
丛夏奇道:“你没过过年吗?”
庄尧摇摇头,:“有什么意义?”
丛夏道:“过年的意义在于……”他本想说团聚,又不愿意让大家再触景生情,于是改口道:“过年,就是吃好吃的,放鞭炮、打扑克。”
“我们什么都没有。”
丛夏想了想,:“咱们可以干点儿别的,比如玩儿些益智游戏……”
庄尧挑眉,:“你们跟我玩儿?”
丛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柳丰羽一拍大腿,:“划拳,咱们来划拳,输的就……”柳丰羽看了看已经见底的酒壶,高声道:“输的就喝火锅汤!汤也不能浪费。”
众人看了一眼那飘漂着红色辣油的火锅汤,脸色微变。
“我这么怕辣都豁出去了,你们还不敢啊,到底玩儿不玩儿。”
丛夏道:“玩儿!”
“来来来!我教你们——”
空旷的森林里响起了热闹的吆喝声,他们围着火堆自娱自乐,输了就灌一大口火锅汤,那滋味儿又辣又咸,流进胃里火辣辣的,跟酒一样带劲儿。
他们就这样庆祝了末世以来的第一个新年。
到了后半夜,众人都累得钻进睡袋睡着了。
成天壁精力最好,自然又是他第一个守夜。
丛夏偷偷看着成天壁宽阔的背,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了起来。
他和成天壁表白了,还接吻了,妈呀,他怎么胆子那么大,当时是抱着自己回不来的决心表白的,想着要是真回不来了,没跟喜欢的人说一声,岂不死不瞑目,所以一咬牙一狠心就……可现在危机过去了,他还要面对成天壁,他光是想一想,就羞愧不已。
但成天壁亲他了,是不是证明对他也有点意思?不然就成天壁那性格,铁定会扇死他吧。
丛夏脸烫得能烙饼,在睡袋里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成天壁突然转过了身来,黑暗中他的眼睛格外地明亮,丛夏吓了一跳,想装睡已经来不及,只好傻愣愣地看着他。
成天壁低声道:“还不睡觉。”
丛夏尴尬地说:“喝多了,睡不着。”说完他就想出来。
成天壁道:“别出来,冷。”
丛夏就像个毛毛虫一样一拱一拱地爬到了成天壁旁边。
成天壁皱眉道:“你干什么?”
丛夏厚着脸皮说:“我想跟你聊聊天。”他在成天壁身边躺下了,补充道:“我怕你困。”
“我不困。”
“你真的不聊天?”
“不聊,你赶紧睡。”
“那你再亲我一下吧。”丛夏说完这句话,嘴唇直抖,有些畏惧、又有些期许期待地看着成天壁,他就是想知道,成天壁究竟怎么想的,要是闹不明白这个问题,他一晚上都不会睡的着。
成天壁神色一僵,转过脸去,小声说:“别胡闹。”
丛夏磕磕巴巴地说:“我想、想知道,白天那个,你是不是失血过多,晕乎了,才……”
成天壁硬邦邦地说:“不是。”
“那你,怎、怎么想的……”
成天壁僵直着背,半天都没转过头来。
丛夏一分一秒地等着,心里又酸又甜。
成天壁突然俯下身,按着丛夏的额头,冰凉的唇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
丛夏的身体都塞在睡袋里,只露出个脑袋,这样的吻看上去实在有些滑稽,但那甜美的味道却并没有打折扣。一动不敢动,唯恐惊扰这片刻的宁静和美好,只能轻轻扬仰起下巴,磨蹭着成天壁的嘴唇。那轻柔的吻,带着成天壁独特的温柔,让他感到了无上的温暖。
成天壁看着他的眼睛,哑声道:“现在能睡觉了吗?”
丛夏点头如捣蒜,:“能。”
“那就赶紧睡。”成天壁的手移到了他眼睛上,他瞬间什么都看不到了,但鼻间能清晰闻到那手上硝烟的味道,那么熟悉,令人安心。丛夏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一刻的幸福和满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成天壁用指腹轻轻蹭了蹭自己的嘴唇,那上面还残留着丛夏牙膏的清爽味道,他的脸好像快要烧起来了。
农历二零一二年的最后一天,他们刚经历一场恶战,九死一生,在深不见底的原始森林里,以天为被,地被枕席,不知道路在何方,不知道还有多少凶险,但他们身边有珍重的同伴,他们不至饥寒交迫,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活着。
活着,就有无限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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