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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点点头，一步步走下楼去。
此时，一个和真由美差不多年纪的少女急步走出那房间，拦住将要进去的工藤俊：
“老爷子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你还是待会儿再来吧。”
工藤俊转身朝真由美尴尬地笑笑：“没吓着你吧?老人家嘛，身体有病，脾气就大。”
真由美勉强一笑：“还好。”
工藤俊指着那少女说：“这是樱子，你刚才看见的那个小岛阿姨的女儿。暂时住我们家帮帮忙。”
樱子眉目清秀，她朝真由美笑笑，算是打招呼。
虽然是白天，但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了，将阳光挡得严严实实。
屋子里开着灯，灯光下充满明亮的幽暗。
家具都是红木的，四周点缀着价值不菲的艺术品。
艺术是上层建筑的高层，因此也只有物质基础达到了高层才能够拥有。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对硕大的鹿角。
估计是老爷子年轻时候狩猎的战利品。
没有头颅作为载体，鹿角生龙活虎地从黑色的木板里突兀地伸出来，似乎正打算从墙的那一侧脱逃出这囹圈。
然而，这一侧，也不过是个更大的囚笼罢了。
人不仅喜欢把动物关在笼子里，也喜欢把自己关在笼子里，而且以为把笼子包装得华丽些舒适些，它便不再是笼子了。
鹿角的姿态应该很切合它的心境，那一刻被永恒地留了下来，可惜徒具其形。
它的力量已经消失在时空里了，连同它的头。
真由美似乎能听到来自墙里的轻微呻吟和叹息。
美奈安静地坐在一张偌大的沙发上，翻着一本童话书。
真由美走到她的面前，笑眯眯地坐下来：“美奈，姐姐教你背诗好不好?”
她偏着小脑袋看了真由美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稀有杨柳无竹梅，满州春色又奇哉。”
“飞云塞下尚冰雪，何日东风渡海来？”
出大意料，这个五岁的小女孩竟接出了下段。
“好棒!”真由美拍着手赞叹：“谁教你的?”
“曾外公。”美奈的回答依旧简明扼要。
是了，她的曾外公曾是个军人，那是一首军人的诗。
“曾外公还教了你什么，背给姐姐听好不好?”
“战余闲日月，紫荆城下日章红，奏得征清第一功。半夜眠醒蹴衾坐，枕头惟有剑光雄。”
如此沉重的诗，从一个六岁女童的口里朗朗而来，实在是十分奇异的反差。
尤其是她的神情，竟如同深刻领会了诗中涵义一般。
布满老道的痛苦，这灵性直让人毛骨悚然。
有那么一瞬间，真由美还以为有一个远古的鬼魂正附在她的身上。
不过真由美很快就明白过来，那痛苦其实是从她的曾外公脸上复制过来的。
“留守凤城四月天，每闻捷报剑空鸣。”
“难忍功名争竞念，梦魂一夜屠清军。”
念到这一句，美奈忽然停下来。
小岛阿姨扶着一个白发老人正缓慢地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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