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第419章 145泰拉（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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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复仇之魂号上时，凤凰就这样做过，而他的行为带来了什么呢？</p>

安格朗自断一臂，父兄姐妹，尽数消亡。科尔乌斯·科拉克斯言辞恳切地哀求，感同身受的苦痛。以及，荷鲁斯·卢佩卡尔那最后一抹残魂的消逝.</p>

在回航泰拉的路上也是如此，他一次次地要求在重伤未愈的时候参加战斗，却又一次次地因为动作变慢，而看着子嗣为了不让自己受伤死在眼前。</p>

如果有力量或意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便是一种勇敢。如果没有，就是愚蠢，是低能，是不可饶恕的无能废物。</p>

是彻莫斯的福格瑞姆。</p>

但现在不是了，他有力量了——哪怕这力量要他用余生和灵魂去换取，他也愿意，他再也无法忍受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的痛苦。</p>

他知道自己疯了，也知道这些思考中显而易见的逻辑混乱，他已经反驳过自己数百次。他尝试着说服自己：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值得被原谅.</p>

但是，不能。</p>

他不能原谅自己，否则他便成了一个比废物还要低贱的东西。否则他便再也不敢面对逝去的亡魂，再也不敢昂起头走路。</p>

疯就疯吧。</p>

凤凰狞笑起来，双手忽地放开，巨剑消散。他疾冲而去，一把掐住蛇妖的喉咙，双眼绽亮，漆黑怒焰喷涌而出，几乎在他身后形成一片涌动的阴影。</p>

枉死者们再一次从中伸出手臂，在福格瑞姆的心甘情愿中将一块块白骨碎片递向了他的头顶。而这一次，任凭拉尔赫如何咆哮，它们也没有停止。</p>

因为这一次，乃是复仇的代行者主动要求。</p>

拉尔赫绝望地明白，它无法阻止——实际上，它甚至开始被动地为这一份仪式添砖加瓦。</p>

权能回应一切呼唤，它无法违抗权能，它因它和某人的意志而生，二者皆为主。</p>

而这意味着，它将失信.</p>

“我要杀了你。”</p>

福格瑞姆对此一概不知，或者说，他听见了拉尔赫的尖叫，但他不愿意去理。他只是凑近蛇妖耳边，轻声细语。</p>

“我会在这里杀了你。”</p>

“有何.”</p>

蛇妖喘息着吐出粉色的长舌，双眼已经开始上翻。它没能说出下半句话，那剩下的两个字被福格瑞姆用双手掐了回去。</p>

火焰顺着双手攀附其下，开始烧灼蛇妖的身体。然而，这不过只是一种外在的表露形式。真正意义上的杀戮之举，其实还是那野蛮的双手。</p>

窒息而死，几乎算得上是一种刑罚，来自人类古老的过去。无数复仇者都曾使用这种方法杀死他们的仇人，而现在，轮到福格瑞姆了。</p>

——如果那只属于费鲁斯·马努斯的手不伸过来的话。</p>

倒计时：18:25</p>

“停下，福根。”费鲁斯·马努斯提着破炉者严肃地说。“别这么做。”</p>

“我必须这么做。”</p>

“听他的把手放下来，福格瑞姆！”察合台在不远处咆哮道，手中大刀仍然上下翻飞。“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你最好别冲动！”</p>

“你又知道些什么呢，察合台？”凤凰惨笑着反问。“你经历过我所经历的那些事吗？”</p>

“我当然不知道你都经历过什么——”可汗怒极而笑。“——但我知道你就是个任性的混蛋！你永远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而你每次这么做，都会引发某些坏事！”</p>

“你说得对，但这次不会了，察合台，相信我。”凤凰坚持道，声音近乎呢喃。“相信我”</p>

他的双手还在发力，那顶王冠则即将愈合，拉尔赫无助地呼救起来——它虽是恶魔，却天生懂得何谓誓言的重量。</p>

眼看它即将被这种可怕的重量压垮，费鲁斯·马努斯伸出了援手。他听不见拉尔赫的呼救，却能清晰简单地判断出当前局面，毕竟，在回归泰拉的那几日，福格瑞姆没有半点隐瞒。</p>

因此，铁手解决此事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他只是后退一步，举起破炉者，一锤砸在了蛇妖的头颅之上。</p>

血肉飞溅。</p>

“不！”福格瑞姆咆哮起来。“不！”</p>

铁手瞥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一脚踢开了正在愈合的尸体，并反手将福格瑞姆从地上拉了起来。紧接着一拳打出，然后再将他拉起，随后又是一拳。</p>

凤凰错愕且受伤地看着他。</p>

“第一拳是为了你背弃我们共同选择的这条完美之路。”费鲁斯平静地开口。“第二拳则是因为我单纯地看不过眼，你这蠢货。”</p>

“可我——”</p>

“——闭嘴！”费鲁斯骂道。“把你那把该死的剑召唤出来，然后挺过这剩下的十七分钟！”</p>

“但、但是.”</p>

福格瑞姆手足无措地颤抖着嘴唇，却依照本能召唤出了巨剑。它如有实质，沉甸甸的重量忽地进入手中，在第一时间便迫使他回过了神。</p>

“别但是了，天杀的。”费鲁斯再次喝骂一句，却站在了他的背后。“别辜负我的盔甲。”</p>

一声叹息从不远处袭来，蛇妖缓缓站起，嫉妒地看着他们。</p>

四周纷乱，此处却是一种刻意的留白。依照欢愉王子之力被召唤出来的恶魔们谨守主人的意愿，没有过去打断这场一时兴起，却有经过精心准备的戏剧。</p>

一个腐烂的巨人倒是想要过去加入战局，可它那刚刚从腐臭瘴气中恢复不久的身体完全不支持它在白疤们的爆弹洗礼中前进。</p>

它只能暴怒地待在原地，笨拙地挥舞镰刀，推动行尸们向前，做自己的盾牌，全然忘记自己可以动用疫病的力量轻而易举地摧毁白疤的防线。</p>

混沌的浪潮中，有肥胖腐烂者无奈地叹息。</p>

“固执.”祂评价道。却不做任何其他动作，随和得令人吃惊。</p>

对此，欢愉王子兴高采烈地笑了——是的，是的，不要打扰我的兴致。</p>

什么战争，什么泰拉？不过都只是戏剧的一环罢了。祂已经登神，胜利唾手可得，我自然要好生享受</p>

祂那具躯壳的心脏开始跳动，一种许久未曾产生的悸动强迫着心脏快速地跳跃了起来。祂明白这是什么感觉——恐惧。</p>

祂自然不会恐惧，但祂的这具躯体会。亲自到场观看本是一件随意之举，现在却带来了一种全新的享受</p>

短短十来分钟，祂从这具凡世的躯壳中获得的愉悦竟然比过去数千年带来的乏味享受都要刺激。</p>

快来吧！祂对着黑暗狂笑着呼唤。来杀了我的躯壳，来剖开我的胸膛，剜走我的心脏，吞吃我的血肉，把我一点点地吃干抹净，让我成为你的食粮！</p>

极乐。祂如此想道，并颤抖地流下一滩蜿蜒污血。</p>

在黑暗的远端，已经褪去人皮，只余骨骸的神明步行而来。</p>

祂并不急迫，因为已经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情绪，除了纯粹的平静。恐惧在手中欢呼雀跃，庆祝自己的回归，祂也并不理会。祂是憎恨与复仇之神，王座一证永证，恐惧并不包含其内</p>

那么，祂为何可以使用它？</p>

答案或许要询问名为刃的冬之甲，询问一个正在燃烧自己力量的古泰拉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