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明暗交错的生死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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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苏小雨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在这寂静的车内，却格外清晰。

陈默目视前方，雨刮器规律的声响填补了对话的空白。他故意等了三秒才开口：“因为我知道，” 说着，他转动钥匙发动引擎，“你手里也有东西要给我。”

后视镜里，苏小雨猛地转头，镜片反射的路灯光芒像两簇跳动的火焰。她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 —— 那是猎物发现陷阱时的表情，充满了震惊与警惕。

雨势渐渐变小，陈默将车停在一家名为 “午夜阳光” 的 24 小时咖啡店前。店外的霓虹招牌在雨水中晕染开一片猩红，将车窗玻璃染成了血色，给这原本就紧张的氛围又增添了几分诡异。苏小雨的手紧紧攥着安全带，指节发白，直到引擎熄灭，她才缓缓松开。

“这里安全。” 陈默指了指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徐江的人从不会来这种地方。”

咖啡店内暖气开得很足，可苏小雨落座时仍在微微发抖。她将公文包放在膝上，手指在搭扣处徘徊许久，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她取出一个牛皮纸袋。纸袋边缘已经起了毛边，显然被反复打开又封上过多次，看得出里面的东西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这是上个月的账本副本。” 她将纸袋推过桌面，声音压得极低，低到几乎听不见，“里面有三笔账目对不上，总额两百七十万。”

陈默接过纸袋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 那是女孩子藏在衣柜深处的气味，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账本纸张很新，但边角处有几处折痕，显示它曾被匆忙塞进某个狭小空间。陈默快速翻阅着，目光如扫描仪般掠过每一行数字，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异常藏得很深：三笔款项被拆分成十七笔交易，分散在八个部门的日常报销中。每笔金额都控制在审计红线之下，付款方分别是不同的供应商，但陈默注意到它们的开户行都是同一家城商行的支行。这其中必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谁经手的？” 陈默合上账本，指腹摩挲着纸面上一个微小的咖啡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峻。

苏小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她摘下眼镜擦拭，这个动作让她的面容突然显得稚嫩了许多，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表面上是刘主管签字，” 她重新戴上眼镜时，镜片反射的灯光遮住了她的眼神，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绪，“但审批流程被人为加快了... 可能是徐总。”

徐江。这个名字像一块沉甸甸的冰块，滑入陈默的胃里，让他感到一阵寒意。前世集团崩盘时，这个看似儒雅的男人，正坐在私人飞机上，带着三箱金条逃往瑞士，留下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公司和无数受害者。

苏小雨的父亲苏志明，曾是天盛集团财务部最兢兢业业的会计。他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虽然衣服朴素，但胸前的钢笔却总是擦得锃亮。在苏小雨的记忆里，父亲每晚都会在台灯下仔细钻研财务报表，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小时候，苏小雨总喜欢窝在父亲身边，听他讲解各种财务知识，尽管那时的她似懂非懂，但父亲温暖的声音和专注的样子，成了她童年最美好的回忆。

有一次，苏小雨在学校参加数学竞赛得了奖，父亲高兴得像个孩子，特意带着她去吃她最爱吃的冰淇淋。路上，父亲语重心长地告诉她，做学问和做人一样，都要坚守底线，不能弄虚作假。那些话，苏小雨一直铭记在心。

后来，苏志明发现季度财报有问题，他内心的正义感让他无法坐视不管。他四处搜集证据，想要揭露这背后的黑幕，却未曾想，这一行为为他招来了杀身之祸。在那个可怕的夜晚，苏志明给苏小雨发了条短信，说找到了 “养兰花的人”，随后便遭遇不幸，被伪装成 “跳楼”。警方认定是自杀，可苏小雨坚信父亲绝不会自杀。从那时起，她心中充满了对真相的渴望和对父亲的思念，复仇的种子在心底悄然种下。这便是她冒险帮助陈默的重要动机，她渴望能揭开背后的阴谋，还父亲一个清白。

“你为什么冒险帮我？” 陈默突然问。咖啡杯上的热气在他们之间筑起一道雾墙，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苏小雨的右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左手腕上的旧手表 —— 那是块早已停产的上海牌机械表，是父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边缘有长期咬啮的痕迹，看得出她这些年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我爸爸...”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手指死死掐住表带，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以前也是天盛的员工。他叫苏志明，五年前... 他发现季度财报有问题，第二天就...” 她的嘴唇颤抖着，吐出那个精心包装的谎言：“‘跳楼’了。警方说是自杀，但我知道不是。他临死前那晚，给我发了条短信... 说找到了‘养兰花的人’。”

陈默的呼吸一滞。兰花 —— 徐江办公室永远摆着的那盆名贵蕙兰，在前世最后时刻，他才知道那是洗钱的暗号。原来，苏小雨和他一样，都背负着沉重的仇恨，都在追寻着同一个真相。

服务生过来续杯时，两人同时沉默。热水注入杯中的声响里，陈默听见苏小雨用气音说：“他们都说你不一样... 说你能让死人开口说话。”

咖啡杯底沉淀的渣滓在液体中旋转，像极了前世跳楼前看到的最后景象。陈默轻轻搅动银勺，金属碰撞瓷器的清响中，他做出了决定：“明天开始，你每天备份三份账本。”

当苏小雨点头时，她腕上的旧手表突然发出 “咔嗒” 一声 —— 停了许久的秒针，竟缓缓走动起来。这诡异的一幕，似乎预示着他们的命运，将从此刻开始发生改变。

然而，两人的合作并非一帆风顺。在后续调查方向的问题上，他们产生了分歧。陈默认为应该从资金流向入手，重点调查 “兰亭贸易” 这个空壳公司，顺藤摸瓜找出幕后黑手；而苏小雨则觉得应该先从公司内部的审批流程漏洞查起，揪出那些参与财务造假的直接责任人。

“从资金流查太容易打草惊蛇了，万一他们察觉到我们的动作，把证据销毁怎么办？” 苏小雨皱着眉头，语气急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陈默却冷静地分析道：“审批流程涉及的人太多太杂，调查起来耗时耗力，还不一定能找到关键线索。资金流向是最直接的证据，只要顺着这条线，一定能挖到核心人物。”

两人各执己见，气氛一度有些紧张。苏小雨急得眼眶都红了，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笔，指关节泛白，看得出她对自己的想法十分坚持。而陈默也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但在激烈的争论后，他们冷静下来，意识到彼此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揭露真相，只是方法不同。最终，他们决定双管齐下，同步展开调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手机突然震动，打断了陈默的思绪。

是苏小雨的短信。

他点开，屏幕上只有一句话：

“别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陈默抬头，苏小雨已经推开车门，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他盯着那条短信，缓缓握紧手机。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苏小雨为什么会突然发这样一条短信，是她发现了什么危险的迹象，还是背后又有什么新的阴谋在悄然酝酿？

回到家，陈默将账本摊在桌上，仔细核对每一笔异常款项。凌晨三点，他终于发现了规律 —— 这些资金最终都流向了一个名为 “兰亭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