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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处高而听卑。”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依然从容,“《诗》不云乎:‘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若其无耳,何以能闻?” 殿上隐隐传来几声压抑的赞叹。
张温脸色微变,情急之下,近乎强辩:“天有足乎?”
“有足。”我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仿佛早已洞悉他所有的棋路,“《诗》曰:‘天步艰难。’无足何以言步?” 张温的脸颊开始泛红,额头渗出细汗,他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最后的刁难:“天……天可有姓?”
“岂能无姓?”我微微一笑,殿中烛火似乎都为这笑容亮了一瞬,“天子姓刘,天自然亦姓刘。此乃理所当然,何须再问?” 张温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先前的气焰荡然无存,只能颓然坐下。满殿肃然,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叹与低语。那一刻,我立于殿中,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方才那场疾风骤雨般的机锋并非自我口中吐出。舌剑唇枪护卫的,不仅是我的才名,更是我蜀汉的国格与尊严。
然而,并非所有的谏言都能如南征之策般被采纳,也并非所有的锋芒都能在谈笑间化为玉帛。章武元年,秭归兵败的消息如同滚雷碾过成都。白帝城内外,哀云惨雾,陛下病榻缠绵,气息奄奄。东征的惨痛结局,早在我预料之中。当初在朝堂之上,我跪伏于地,苦谏不可伐吴的情景,至今想起,指尖仍残留着冰冷金砖的寒意。
“陛下!曹操篡汉,窃据中原,此乃国贼,天下共愤!吴虽不义,终为唇齿之盟。”我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舍魏伐吴,窃以为不可!陛下舍大义而就小怨,弃国贼而伐邻邦,此非兴复汉室之正道,实乃亲者痛、仇者快之举啊!” 龙椅之上,陛下因盛怒而涨红的面容,眼中燃烧的悲愤火焰,几乎要将我吞噬。他因关将军之死而燃起的怒火,已焚尽了所有理智。
“尔欲效法前朝腐儒,阻朕兄弟之仇耶?”陛下的怒吼如同雷霆在殿宇中炸开,“朕意已决!再敢妄言,定斩不赦!” 那凛冽的杀意,像冰冷的刀锋瞬间抵住咽喉。我被武士架出大殿时,回头望了一眼,陛下的身影在丹墀之上显得无比高大,又无比孤独,被复仇的烈焰包裹着,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我的劝谏,不过是投入烈焰的一片雪花,瞬间消逝无踪。那日殿外的阳光白得刺眼,照得我几乎眩晕,心中唯余一片冰凉的死寂——我知道,那滔滔东去的长江水,注定要染上无数蜀中子弟的血了。
如今,岁月如同锦江的水,昼夜不息地流淌。我在书斋中整理旧日书稿,窗外是成都又一个平静的黄昏。手指拂过当年那份力陈“攻心为上”的奏章,墨迹早已干涸,力透纸背的字迹却依旧棱角分明,如同我这一生未曾磨平的性情。又翻到后来痛陈伐吴之弊的谏章,纸页边缘已磨损卷起,仿佛还带着当日御前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与绝望。
晚风带着锦江的水汽和庭院里草木的气息,无声地穿过窗棂,拂动案头书卷。我抬起头,望向窗外暮色四合的天际,那里曾是我与张温论辩的恢弘背景。天,可曾有头?可曾有耳?……我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无人察觉的笑意。那些舌灿莲花的机锋,那些引经据典的辩驳,终究如云烟散去。而真正沉甸甸压在心头,经年不散的,却是那些未被采纳的逆耳忠言——无论是当年对刘季玉那声石沉大海的疾呼,还是白帝孤城托孤之前,我那番被怒火淹没的痛切陈词。
笔锋蘸饱了墨,悬在奏疏之上,却久久未能落下。窗外,暮色四合,锦官城的灯火次第亮起,映照着这蜀中的山河。我知道,只要这山河一日尚存,只要心中那一点对社稷的赤忱未冷,我秦宓的笔与舌,便永远无法真正搁下。这忠直二字,早已刻进骨血,成了我毕生无法挣脱的宿命与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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