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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道曹营多智,郭嘉、荀彧、贾诩,灿若星辰。
可我刘晔,却总在历史的暗角里踽踽独行。
献帝东归时,我献计射鹿惊驾;官渡对峙时,我造霹雳车破袁;赤壁战前,我力谏防铁锁连环。
刘备取蜀,我断言其必得;曹丕伐吴,我料定其必败。
可每一次,我的声音都如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溅起几圈微澜便归于沉寂。
当曹叡推开我最后一次进谏的手时,我终于明白:这乱世谋天,终不过是一场无人倾听的独白。
建安初年,长安残破,宫室蒙尘。我,刘晔,字子扬,淮南成德人,光武皇帝之子阜陵王之后,虽枝叶早已远离天家,但血脉里流淌的那点东西,总在不安分地鼓动。那时我不过二十出头,眼见着天子车驾在董承、杨奉那班粗鄙武夫的裹挟下,狼狈东归洛阳。洛阳?早已是片焦土!天子如飘零的秋叶,无依无凭。
我辗转投入了护驾的队伍,并非为了攀附,只是胸中那股属于汉室宗亲的焦灼,让我无法袖手旁观。天子暂驻安邑,那地方破败得连像样的宫墙都没有。我寻了个机会,拜谒了时任辅国将军的伏完——我的远房姑父。伏完引我至天子临时驻跸的陋室阶下。
年轻的献帝坐在残破的茵席上,脸色苍白,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惊惶,周围站着杨奉、韩暹等将,个个骄横跋扈,目光扫过天子,毫无敬意,只把他当作一块招揽人心的招牌。一股郁气堵在我胸口。
“陛下,”我躬身,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送入御前,“杨奉、韩暹等辈,名为护驾,实为挟持。彼等所恃者,唯河东白波贼旧部。然此辈鼠目寸光,贪利忘义。陛下欲脱樊笼,非借力不可。兖州曹孟德,志在天下,其力日盛,且……其麾下谋士如荀彧等,心向汉室者众。陛下当密诏曹操勤王,速来洛阳奉迎圣驾!迟则生变,若此辈另立他念,或为关东诸侯所劫,则陛下危矣!”
天子刘协的眼中猛地燃起一丝微弱的光,如同寒夜将熄的残烛被一阵风吹得陡亮。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目光触及帐外杨奉按剑而立的魁梧身影,那点光又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恐惧。他终究只是对着我,极轻微地点了点头,那动作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怕惊动了帐帘外虎视眈眈的鹰犬。
那一刻,我心中并无献策得允的欣喜,只有沉甸甸的悲哀。我献上的是一条自救的计策,但在天子眼中,这恐怕是另一场深不可测的豪赌。他点头,是溺水者抓住一根漂来的稻草,而非真正信任那个叫曹操的枭雄,或是信任我这个籍籍无名的宗室子弟。
不久后,车驾行至洛阳废墟附近。荒野之上,忽有鹿群惊起,自御前仓皇掠过。杨奉、韩暹等人,竟在御驾之侧毫无顾忌地张弓搭箭,呼喝追逐,流矢甚至擦着天子的车盖飞过!这哪里是护驾,分明是视天子如无物!
我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翻涌的怒血。反手摘下腰间强弓,搭上一支鸣镝——那箭镞带着特制的哨口,破空时能发出凄厉锐响。弓如满月,我屏息凝神,并非瞄准那惊慌的鹿,而是觑准鹿群前方一片空旷无人的疏林。箭去如流星,尖锐的哨音撕裂了混乱的喧嚣,狠狠钉入一株老树树干,箭尾兀自嗡嗡剧颤!
鹿群受此惊吓,轰然转向,朝着远离车驾的方向狂奔而去。而方才还在纵马喧哗的杨奉、韩暹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目标不明的凌厉一箭惊得勒住马缰,一时茫然四顾。
我收弓,肃立于御驾旁,声音朗朗,压过尚未平息的骚动:“荒野流矢,不辨方向!惊扰圣驾者,死罪!诸将护驾,当谨守本分!” 目光冷冷扫过杨奉等人惊疑不定的脸。天子在车中,手指紧紧抓住窗棂,指节泛白,看向我的眼神复杂难明。
那一刻的惊弓之声,是我刘晔在这乱世棋盘上落下的第一枚不甘沉寂的棋子。我射出的,不仅仅是一支驱鹿的响箭。
***
建安五年,官渡。黄河水裹挟着两岸的血腥气,沉闷地流淌。曹公大营连绵数十里,中军帐内,气氛凝重如铁。案上的地图被手指反复摩挲,几乎要透出光亮。北岸,袁绍那连绵不绝的营垒和巍峨如山的土山箭楼,像巨大的阴影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曹公的眉头锁得死紧,帐下诸将,或沉默,或焦躁。
“主公,” 我站在人群中,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满帐肃静,“袁绍依仗土山高橹,箭矢如雨泼下,我军士卒举盾亦难行进,伤亡日增。守,则如坐困愁城;攻,则如以卵击石。晔以为,当另辟蹊径。”
众人的目光聚焦过来。我走到帐中空地,拾起一根烧焦的细柴棍,在泥地上迅速勾勒:“彼高我低,强弓硬弩亦难仰攻其上。然,其土山箭楼,终是死物。可制发石之车!以巨木为架,熟牛皮为兜囊,绞盘蓄力,投掷巨石。石重百斤,凌空而下,任它高橹坚木,亦必摧折!此车若成,布于阵前,日夜轰击,不消旬日,彼之箭楼土山,必成齑粉!袁军依仗既失,军心必沮!”
帐内先是一片死寂,随即响起压抑的议论。有人质疑:“此物古书虽有载,然制作繁难,耗费巨大,急切间何能成之?况巨石沉重,发射缓慢,恐难奏奇效。”
曹公的目光却锐利起来,他盯着地上那简陋的图示,手指无意识地在案上敲击,那是他心有所动时的习惯:“子扬,此车……汝可有把握?”
我迎上他的目光,斩钉截铁:“晔幼时曾钻研墨翟守城之术,于机巧之物略有心得。只需精选工匠,依图督造,日夜赶工,十日内,必可得可用之器十数架!此非虚言,愿立军令状!”
“好!” 曹公猛地一拍案几,“所需人力物力,尽予调拨!此事,由子扬全权督办!”
接下来的日子,我如同陷入一场疯狂的战事。工棚里炉火日夜不熄,锤打锻造之声震耳欲聋。我亲临每一道工序,与工匠同食同宿,汗水浸透衣背,烟尘满面。图纸在脑中反复推演,尺寸分毫不敢差池。当第一架庞然大物在黎明前组装完毕,粗糙的木架和紧绷的牛皮散发着新木与兽皮混合的气息,我抚摸着冰冷的绞盘,心中默念:成败在此一举。
试射之日,选在黄昏。曹公亲临阵前。巨大的石块被数十名壮卒喊着号子抬入皮囊。绞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蓄力至极限。我高举的手臂猛地挥下。
轰——!
沉闷如地底惊雷的巨响撕裂了空气。一块磨盘大的黑影呼啸着腾空而起,划出一道死亡弧线,越过宽阔的河岸,精准地砸向袁军一座高耸的箭楼!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紧接着,是震天动地的木石碎裂之声!那座曾让曹军吃尽苦头的箭楼,上半截如同被巨灵神的拳头狠狠砸中,轰然崩塌,木屑碎石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烟尘腾起处,隐约传来袁军惊恐绝望的惨嚎。
曹公猛地踏前一步,须发皆张,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狠狠一拍我的肩膀,力道之大,让我一个趔趄:“彩!刘子扬,真乃吾之子房也!” 周围的将士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
“霹雳车!” 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个名字,迅速传遍三军。这名字贴切,那沉闷的轰响,确如九天霹雳降临人间。
十数架“霹雳车”很快在阵前一字排开。巨石如陨星般昼夜不停地砸向北岸。袁绍耗费无数人力堆砌的土山箭楼,在这不讲道理的毁灭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的积木,一座接一座地土崩瓦解。袁军的箭雨,戛然而止。军心浮动,胜利的天平,第一次清晰地朝着我们倾斜。我站在阵前,听着那令人心悸的轰鸣,看着敌阵升腾的烟尘与混乱,胸中并无多少得意,只有一种冰冷的确认:这乱世,终究要靠力量说话,无论是智谋之力,还是这摧山毁城的霹雳之力。
***
建安十三年冬,赤壁。长江浩荡,北风卷着冰冷的湿气,刮在脸上如刀割。曹公横槊赋诗的豪情尚未散尽,但一种无形的焦躁,已如江上的雾气般在庞大的连环船阵中弥漫开来。庞统的连环计已成,巨大的战舰被粗如儿臂的铁索环环相扣,稳若陆地。水军都督们对此赞不绝口,言说再不必惧风浪颠簸。
中军楼船议事厅内,炭火烧得正旺,驱不散我心底的寒意。我霍然起身,声音穿透了将领们对连环船的赞誉:“明公!庞士元此计,名为稳船,实为绝户!铁索连环,船虽平稳,然失却灵便,形同困兽!若周瑜、诸葛亮用火攻……”
“火攻?” 水军都督毛玠嗤笑一声,打断了我,“刘先生多虑了!隆冬时节,凛冽北风正盛,彼在南我在北,逆风放火?岂非自焚其羽?况我水寨巡防严密,焉能容其火船近前!”
“正是!” 于禁接口道,“连环已成,士卒如履平地,士气正旺!此时岂可因噎废食,自乱阵脚?”
帐中附和之声顿起。曹公端坐主位,目光扫过我,又投向滔滔江面,沉吟着。我能看到他眼中的踌躇,连环船带来的安稳和庞统的名声,显然压过了我这逆耳的警示。他最终缓缓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北风正劲,利于我而不利于彼。火攻之说,实乃杞人忧天。连环巨舰已成破敌之势,岂能因小患而废大功?子扬不必多言,速去整备军械,以备大战!”
一股冰冷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我。我张了张嘴,看着曹公那被雄心壮志和眼前便利所蒙蔽的脸,喉头如同被堵住。所有关于东南风可能转向的推测,关于周瑜黄盖苦肉计的疑点,关于火船突袭方式的推演……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我默默躬身,退出了那炭火烘烤得令人窒息的船舱。冰冷的江风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水腥气。我独立船头,望着眼前这绵延数十里、被铁索牢牢捆缚在一起的庞然大物。它们不再是乘风破浪的战舰,而是一座座漂浮在江面上的巨大柴堆,只等那一把来自东南的火星。
不久后,当那噩梦般的东南风毫无征兆地刮起,当黄盖的诈降船队燃起冲天烈焰,如离弦之箭般借着风势撞入连环船阵时,我站在混乱溃逃的人群中,望着那映红天宇的烈焰吞噬一切。火舌舔舐着冰冷的铁索,发出滋滋的怪响。将士的哀嚎,战船的崩裂,与那猎猎的风声、毕剥的燃烧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曹公霸业最惨烈的挽歌。烈焰灼烤着脸颊,我闭上眼,心中一片死寂。那一箭射鹿时的锐气,那霹雳车轰鸣时的冰冷确认,都在这一刻被这焚江煮海的大火,烧成了灰烬。谋士之言,终究敌不过天命,敌不过人心深处那点致命的侥幸。
***
建安十六年,蜀道艰难的消息不断传来。刘备已入西川,与刘璋反目,兵围雒城。许昌司空府邸,书房的空气凝滞得如同陈年的胶。曹公端坐案后,手中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玉璧,目光却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阶下谋士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刘备,世之枭雄,更兼诸葛亮为谋,庞统为助,此二人皆有不世之才。” 我清朗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不容置疑的断言,“刘璋暗弱,西川文武久怀异心,张松、法正辈皆其内应。蜀地富庶,山川险固,实乃王霸之基。今刘备已入其腹心,名虽为援,实则图之。其势如箭在弦,不得不发!雒城虽暂阻其锋,然晔料定,西川必属刘备!迟则一年,快则数月,必有捷报传来!明公若欲取蜀,当趁其立足未稳,人心未附,速发精兵,星夜兼程,自汉中南下,直捣成都!此千载难逢之机,稍纵即逝!若待其全据蜀地,深沟高垒,养成气力,则我纵有百万之师,亦难撼动矣!”
话音未落,一片哗然。主簿司马懿微微皱眉,出言道:“刘璋虽弱,据守坚城,蜀道艰险,易守难攻。刘备客军远来,师老兵疲,粮草转运艰难。其虽枭雄,焉能速克?况汉中张鲁未平,我军岂能越险而击?子扬未免危言耸听,过于抬举刘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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