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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依旧维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仿佛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逼迫从未发生过。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线条冷硬得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寒冰。肩胛处被杨建国重拍过的地方,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钝痛,然而这肉体上的痛苦,远不及心头那被反复凌迟的万分之一。

杨建国那番“入股”、“生钱”、“两全其美”的鬼话,像淬了毒的钩子,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又狠狠剜下一块肉。所谓的“一家人”,所谓的“感激”,不过是包裹在贪婪獠牙外一层薄得可怜的糖衣。他们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迫不及待地在他伤口上舔舐,试图榨干他骨髓里最后一滴价值。

陈岚愤怒的质问,母亲绝望的颤抖,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神经。他多想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将这群吸血鬼赶出去!可是,身体深处传来的巨大空虚感和手术后持续的眩晕,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他像被钉在了这张冰冷的病床上,连愤怒都成了奢侈。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珠。视线掠过杨建国那张写满虚伪算计的脸,掠过李金花刻薄贪婪的三角眼,掠过杨伟阴鸷戾气的神情,掠过王艳毫不掩饰的轻蔑,最后,落在了杨雪脸上。

她正看着他,那双曾经让他觉得清澈动人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盈盈的水光,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她那只放在小腹上的手,像一个无声的、巨大的筹码,提醒着他,他所有的付出,似乎都理所应当地绑定在了她和她身后这个贪婪的家庭上。

一股浓烈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头。陈默死死咬住后槽牙,才将那翻涌的呕吐感压了下去。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那片空洞的死寂里,终于燃起了一丝微弱却冰冷的火焰。

“……钱…没了。”陈默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血沫,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疲惫和彻底的漠然。他完全没有回应杨建国那番冠冕堂皇的“入股”说辞,也彻底无视了杨雪的表演,只是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什么?”杨建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声音陡然拔高,“什么叫没了?张磊那小子抵押厂子弄来的钱呢?这才几天?”

李金花和王艳也立刻竖起了耳朵,眼神变得锐利而紧张。杨伟刷手机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目光阴冷地投向陈默。

陈默的目光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上一块小小的污渍,仿佛在自言自语:“手术…药…住院…花完了。”他的声音平板无波,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花完了?怎么可能?!”李金花第一个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刺耳,“那可是好几十万!这才几天功夫?你们是拿钱当纸烧了吗?是不是藏起来了?啊?!”她刻薄的脸上写满了不信和怀疑,眼神像探照灯一样在陈默和陈岚身上来回扫视。

王艳也立刻帮腔,阴阳怪气地说:“就是啊,陈默哥,这话可不能乱说。那么多钱,说没就没了?医院账单呢?拿出来看看啊!别不是有些人…”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陈岚,“…自己偷偷昧下了吧?”

“放屁!”陈岚再也忍不住,怒斥出声,气得浑身发抖,“医院的催款单一天好几张!手术费、进口药、IcU、后续治疗…哪一项不要钱?张磊那三十六万,早就填进去了!现在还欠着医院一大笔!你们要是不信,自己去收费处查!”她说着,猛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将厚厚一叠盖着医院红章的催缴通知单狠狠摔在床边的柜子上。

白色的单据如同雪片般散落开,上面密密麻麻的金额和刺眼的“欠费”红戳,触目惊心。

杨建国拿起最上面一张,扫了一眼那巨大的欠款数字,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李金花和王艳凑过去看,也倒吸一口凉气。几十万的窟窿,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们眼中的贪婪火焰,只剩下惊愕和一种被戏耍的恼怒。

“真…真没了?”杨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低声骂了一句脏话,“妈的!白跑一趟!”他看陈默的眼神更加不善,仿佛他成了一个毫无价值的废物。

杨建国捏着那张催款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眼神变幻了几次,最终将单据重重拍回柜子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那副强装的“和蔼”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冰冷的算计。

“钱花了,那也没办法。救命要紧。”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过,小陈啊,日子还得过下去。小雪这身子骨,以后吃药、复查、调养,都是大开销。你自己呢,这伤筋动骨的,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重活。家里还有老娘要养…”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住陈默,如同鹰隼锁定猎物:“债,总是要还的。高利贷的钱,拖着就是死路一条!爸刚才说的那个办法,虽然现在钱没了,但路子还在!小伟那个物流点,确实是个好机会!启动资金嘛…再想办法!”

他再次凑近陈默,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和胁迫:“你年轻,脑子活,认识的人也多!想想办法!亲戚朋友,再凑一凑!或者…再去找那个张磊想想辙?他那厂子不是还能抵押吗?为了小雪,为了你们以后的日子,再难也得扛起来!男子汉,就得有担当!”

图穷匕见!钱没了,就要陈默去借!去抵押张磊的厂子!去榨干最后一点骨血!

陈默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空洞的眼神深处,那点冰冷的火焰骤然爆开!一股夹杂着腥甜的铁锈味再次涌上喉咙。他猛地闭上眼,牙关紧咬,下颌线绷紧如刀削。

陈岚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头顶,气得眼前发黑!她刚想怒斥杨建国的无耻,却被杨雪柔弱的声音打断。

“爸…”杨雪适时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和哀求,“您别逼默默了…他刚捡回一条命…身体还虚着呢…钱的事…以后再说…慢慢想办法…”她说着,又看向陈默,眼中泪光闪烁,充满了“心疼”和“体贴”。

这看似解围的话,听在陈默耳中,却比杨建国的逼迫更让他恶心反胃。她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仿佛所有压力都只是杨建国强加给他陈默的,而她,永远是那个需要被保护、被体谅的“弱者”。这虚伪的表演,像一把涂了蜜的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残存的神经。

“好了好了!”杨建国似乎也觉得逼得太紧,挥了挥手,重新换上那副“大家长”的做派,“小雪说得对,小陈刚醒,需要休息。钱的事,不急在一时。小陈你好好养着,养好身体是根本!办法总会有的!咱们一家人,拧成一股绳,没有过不去的坎!”他这番豪言壮语,在充斥着消毒水和绝望的病房里,显得如此空洞和讽刺。

杨家人终于带着未达目的的悻悻和毫不掩饰的失望,如同退潮般离开了病房。那虚假的热情和喧嚣散去,留下的是更深的死寂和一片狼藉。

王艳临走时,还嫌弃地踢了一脚陈岚摔在地上的催款单。李金花则不忘把那袋蔫苹果拎走,嘴里嘟囔着:“病人不能吃生冷…”杨伟则对着空气骂骂咧咧。只有杨雪,被王艳搀扶着,一步三回头,留下一个“深情”又“担忧”的眼神。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陈岚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脸色惨白如纸。陈母则像一尊泥塑木雕,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口的方向,仿佛灵魂已经被刚才那场交锋彻底击碎。

陈默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只是,当病房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监测仪单调的“滴答”声时,他那双一直空洞死寂的眼睛,终于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落在了床头柜的抽屉上。

陈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猛地一沉。那抽屉里,除了病历和药,还有一把老旧的黄铜钥匙——那是老家祖宅的钥匙。刚才签抵押合同时,对方马仔拍照留存,钥匙暂时还在她们手里,等正式办手续时就要交出去。

陈默的目光,就死死地钉在那个抽屉上,仿佛要穿透木板,看到里面那把象征着“根”的钥匙。

陈岚的心,瞬间揪紧了,痛得无法呼吸。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陈母也看到了儿子的目光,浑浊的老泪再次无声滑落。她颤巍巍地走到床头柜前,枯瘦的手哆嗦着拉开抽屉,拿出了那把小小的、磨得发亮的黄铜钥匙。钥匙上系着一条褪色的红绳。

她握着那把钥匙,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她走到病床边,颤抖着,将钥匙轻轻放在陈默那只没有输液的手心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陈默的手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儿啊…”陈母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无尽的悲凉,“拿着…拿着吧…妈…妈对不住你…”

陈默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收拢,将那把冰冷的钥匙死死攥在手心。坚硬的金属棱角深深硌进他的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刺痛,却奇异地让他麻木的心有了一丝知觉。

他低下头,看着掌心中那枚小小的、承载着父母一生心血、承载着他最后一点念想、如今却即将被自己亲手葬送的钥匙。钥匙的冰凉仿佛顺着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那褪色的红绳,像一道凝固的血痕,刺得他眼睛生疼。

窗外,夜色更沉了。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将病房里映照得一片光怪陆离的惨淡。那喧嚣的、贪婪的、令人作呕的“一家人”已经离去,可他们留下的无形枷锁,却比任何物理的束缚都更沉重、更冰冷,牢牢地套在了他的脖颈上,并且,在杨建国最后那句“办法总会有的”暗示下,这枷锁正变得越来越紧。

陈默攥紧了那把钥匙,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无声垂泪的母亲和满脸悲愤疲惫的姐姐,再次投向窗外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那片黑暗,似乎正张着无形的巨口,要将他和这间病房里残存的一切,彻底吞噬。

他的眼神,不再是空洞的死寂。那里面,燃烧着一种冰冷的、绝望的、如同即将燃尽的灰烬般的火焰。那是被彻底逼入绝境后的无声嘶鸣。那枚小小的钥匙,硌在手心,也硌在心上,成了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冰冷的烙印。

陈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刺鼻的消毒水味似乎已经渗入了她的骨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那股令人作呕的绝望。弟弟最后攥着钥匙那死寂冰冷的眼神,母亲失魂落魄的啜泣,还有杨家人那副贪婪无耻的嘴脸,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疯狂旋转,搅得她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

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在脸上,却丝毫无法冷却她心头的燥郁和怒火。她只想逃离,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哪怕只是片刻的喘息。

当她拖着灌了铅的双腿,用钥匙打开家门时,迎接她的不是温暖的灯光和家人的问候,而是一片死寂的黑暗和冰冷。

客厅里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路灯光线,她看到李明轩背对着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僵硬。电视机是关着的,整个屋子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行走发出的微弱“咔哒”声,像敲在人心上。

“回来了?”李明轩的声音响起,没有任何起伏,冰冷得像一块冻了千年的石头,在这死寂的黑暗中突兀地砸落。

陈岚的心猛地一沉。她摸索着打开玄关的灯。暖黄的灯光瞬间驱散了门口的黑暗,却照不亮客厅深处李明轩周身笼罩的那层冰寒。

“嗯。”陈岚低低应了一声,声音沙哑干涩。她弯腰换鞋,动作迟缓,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李明轩没有回头,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坐姿。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带着令人窒息的张力。陈岚换好鞋,深吸一口气,试图打破这令人心慌的沉默,她朝着沙发走去,带着一丝疲惫的讨好:“轩…阳阳睡了吗?今天…”

“啪!”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猛地炸响!打断了陈岚的话,也狠狠刺穿了室内的死寂!

李明轩毫无征兆地抓起茶几上那只印着阳阳幼儿园涂鸦的马克杯——那是阳阳最喜欢的杯子,孩子亲手画的歪歪扭扭的小太阳——狠狠地掼在了坚硬的地砖上!

瓷片四溅!乳白色的碎片混合着杯底残余的褐色茶渍,像一滩丑陋的污迹,在灯光下狰狞地铺开。几滴滚烫的茶水甚至溅到了陈岚的小腿上,带来一阵灼痛。

陈岚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戾惊得猛地停住脚步,心脏狂跳,脸色瞬间煞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摊狼藉,看着那个在碎片中格外刺眼的、阳阳画的小太阳图案被从中撕裂。

“钱呢?”李明轩终于缓缓转过头。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布满血丝,里面燃烧着一种陈岚从未见过的、冰冷的、几乎要将人焚烧殆尽的怒火和失望。那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剐在陈岚脸上,带着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痛楚。

“我问你,钱呢?!”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震得整个屋子嗡嗡作响,“陈岚!你告诉我!阳阳那笔上国际小学的钱!你他妈一声不吭就偷走给你那个宝贝弟弟填窟窿的钱!现在在哪儿?!啊?!”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子,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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