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无意义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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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同一块厚重的墨色天鹅绒，沉沉地覆盖在喧闹了一整天的世界树圣地之上。营地篝火的噼啪声、树枝们低沉的交谈声、还有远处地牢入口偶尔传来的动静，都渐渐沉寂下去，只剩下林间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低语，以及不知名夜虫的断续鸣叫。

小小的军用帐篷内，橘黄色的野营灯散发着柔和而有限的光芒，勉强驱散着角落的黑暗。龙女毫无形象地瘫坐在防潮垫上，覆盖着暗金鳞片的长腿笔直地伸向前方，几乎要碰到对面的帐篷壁。她双手向后撑着地面，上半身微微后仰，露出线条流畅、覆盖着细密鳞片的脖颈和锁骨，长长地、带着浓浓疲惫地叹了口气：“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她的声音失去了白天的活力，显得有些沙哑，“腿都快跑断了！问了一圈又一圈，从活了几万年的老树枝，到那些号称消息灵通的人类掮客……兜兜转转一整天，嘴皮子都磨薄了！结果呢？屁点儿有用的情报都没有！不是摇头说不知道，就是顾左右而言他！气死我了！”

在她旁边，灵儿像只累瘫了的翠绿色树袋熊，软趴趴地伏在诗穗柔顺的银色发顶，小胳膊小腿儿都耷拉着，连翅膀都懒得扇一下，只有小嘴还在有气无力地嘟囔：“我也不行了……翅膀都快扇抽筋了……地牢入口那边来来往往的冒险者小队，我都快盯出花儿来了……一个个看起来都挺正常……就是一群普通的呆子！要么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去，然后没多久就灰头土脸、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要么就是在外面吵吵嚷嚷地讨论些没营养的废话……什么‘根须硬度’、‘魔力浓度波动’……听得我头都大了！一点异常都没发现……” 她的小脑袋在诗穗头发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诗穗没有像龙女那样豪放地伸腿，也没有像灵儿那样趴着。她只是安静地盘腿坐着，背脊挺直，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粗糙的麻布衣料在灯光下泛着质朴的光泽。紫水晶般的眼眸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映衬着她略显苍白的肤色。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凝重：“我这边也一样……在帐篷门口观察了一整天，进进出出的树枝也好，人类冒险者也好，数量不少，神情各异，有兴奋的，有紧张的，有疲惫的……但就是……没有看到那种经历过巨大惊吓或者死里逃生后应有的……那种极度恐惧、或者茫然失神的眼神……”她抬起头，目光扫过龙女和灵儿，“这个现象……难道真的只有我们会遇到吗？那个循环，那个阴影……只针对我们？”

“该不会……”龙女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暗金色的短发，鳞片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琥珀色的竖瞳带着点沮丧看向诗穗头顶的“绿色挂件”，“真是这个小家伙……那天吃天堂小吃真的吃坏肚子，产生幻觉了吧？毕竟时间循环什么的……也太匪夷所思了……”

“喂——！！”灵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从诗穗头顶弹起来，叉着腰飞到龙女面前，翠绿的小脸气得通红，“你这个满脑子肌肉的笨蛋！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啊！诗穗大人都说了！她的肚子！腰那里！有恢复过的感觉！那是实实在在的体感！不是幻觉！证据都拍你脸上了你还装看不见！”她的小手指几乎要戳到龙女的鼻尖。

“别说了，龙女。”诗穗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紫眸定定地看着龙女，“这件事，灵儿肯定是正确的。我们之前已经讨论分析过了。那个残留的体感，就是最大的证明。”

“哎呀我知道的啦！”龙女被诗穗看得有些心虚，烦躁地挥了挥手，像是要赶走什么，“我就是……就是憋得慌！一整天白忙活，一点头绪都没有！想发个牢骚而已！”她长长地、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胸腔里的郁闷都吐出来，整个人又瘫软下去。

“哼！算啦算啦，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你这个肌肉笨蛋了！”灵儿看她那副样子，气也消了大半，小翅膀扇了扇，落回诗穗身边。她的小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噜”一阵响亮的抗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