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记忆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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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水管道的黑暗几乎是有实质的，像浓稠的油墨包裹着我们。唯一的光源是李警官终端发出的微弱蓝光，映照出每个人脸上紧绷的线条。

小雨的手在我掌心里颤抖，冰凉得不似活人。前方的管道深处传来滴水声，每一声都像是倒计时的节拍。

\"还有多远？\"乔家劲压低的声音在管道中产生诡异的回声。

李警官检查终端：\"按这个速度，再走二十分钟就能到达科技园区下方的枢纽站。\"

\"然后呢？\"甜甜警惕地扫视着后方，\"掠夺者肯定还在追。\"

\"然后我们找控制中心。\"我脱口而出，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如此确信。

所有人——除了小雨——都转头看我。终端的光照下，他们的眼神充满怀疑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期待。

\"你怎么知道要去找控制中心？\"乔家劲的手已经按在了斧柄上。

我张口结舌，小雨却突然开口：\"因为林郗哥哥是特别的！他能感觉到系统节点！\"

管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是无数节肢动物在爬行。所有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什么鬼东西？\"甜甜抽出双刀。

李警官调整终端照明模式，向声源处扫去——管道壁上爬满了某种半透明生物，像是昆虫与机械的混合体，每一只都有手掌大小，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系统清理程序...\"李警官声音发紧，\"它们会分解任何异常数据...包括我们。\"

\"跑！\"乔家劲一把抱起小雨，\"前面应该有岔路！\"

我们拼命向前冲去，身后的窸窣声瞬间变成轰鸣，清理程序如潮水般涌来。李警官边跑边操作终端，试图干扰它们。

\"左转！\"他突然大喊。

我们冲进一条侧管道，李警官猛地按下终端上的某个按钮，一道电弧从装置中射出，击中了管道顶部。生锈的金属轰然坍塌，暂时阻断了追兵。

但还没等我们喘口气，前方管道突然收缩，直径只剩不到一米。

\"必须爬过去。\"我跪下来查看，\"但不知道通到哪里。\"

\"没得选。\"乔家劲放下小雨，\"甜甜打头阵，我断后。快！\"

我们一个接一个爬进狭窄的管道。压迫感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腐水的味道。爬行了不知多久，前方突然出现微光。

\"到了！\"甜甜的声音传来。

我们陆续爬出管道，来到一个圆形枢纽站。这里像是旧地铁的维修室，四周有六条不同方向的通道，中央控制台已经废弃，但墙壁上的显示屏偶尔还会闪烁雪花点。

小雨一落地就奔向控制台，小手在上面快速敲打。令人惊讶的是，随着她的操作，部分屏幕竟然亮了起来。

\"她在干什么？\"乔家劲警惕地问。

\"接入系统。\"李警官注视着终端，\"她在帮我们找安全路线...等等！\"

终端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李警官脸色大变：\"掠夺者突破了障碍！距离我们只有两百米！\"

\"该死！\"乔家劲举起斧头，\"准备战斗！\"

\"不！\"小雨突然喊道，\"这边！第三条通道！通向服务器机房！那里有防御系统！\"

我们毫不犹豫地冲向指定通道。身后已经传来掠夺者的喊叫声和枪械上膛声。

这条通道比之前的更加狭窄低矮，我们不得不弯腰前进。尽头是一扇锈蚀的金属门，小雨冲上前，将手掌按在门边的生物识别板上。

\"验证通过，欢迎回来，管理员。\"机械女声响起，门缓缓滑开。

我们跌入室内，门在身后迅速关闭。几乎同时，外面传来撞击声和咒骂声。

\"他们进不来。\"小雨喘着气说，\"这里是安全区...暂时的。\"

我环顾四周。这确实是个服务器机房，成排的机柜延伸向黑暗深处，指示灯如星辰般闪烁。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金属的味道。

\"这是什么地方？\"甜甜警惕地问。

小雨走向中央控制台：\"终焉之地的子系统节点之一。观察者不会来这里...他们讨厌机械的味道。\"

李警官已经开始检查设备：\"有些终端还能用...也许能找到地图或者系统漏洞。\"

乔家劲守在门边，斧头在手：\"他们可能在找其他入口。我们时间不多。\"

我走向小雨，她正专注地操作控制台。屏幕上快速滚动着我看不懂的代码。

\"小雨，\"我轻声问，\"你之前来过这里？\"

她点点头，眼睛仍盯着屏幕：\"每次重置后，我都会尝试来这里。但很少能成功...通常在第9天前就被抓回去了。\"

\"重置是什么意思？\"

小雨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就是一切归零。所有玩家被回收，终焉之地重新开始。只有我记得每一次...直到他们发现我记忆太多，就格式化我。\"

她的语气平静得令人心碎。我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轻轻按住她瘦小的肩膀。

\"找到了！\"李警官突然喊道，\"科技园区地图！控制中心在主楼地下三层！\"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地图显示我们需要穿过两条走廊和一个中庭才能到达目标。

\"太暴露了。\"甜甜皱眉，\"掠夺者肯定守在外面。\"

\"还有其他路线吗？\"乔家劲问。

李警官摇头：\"终端权限不够，只能看到这些。\"

\"我可以帮忙。\"小雨突然说，\"但需要直接接入主系统...有风险。\"

\"什么风险？\"我问。

\"观察者可能会发现我们。\"小雨咬着嘴唇，\"但如果不这样...我们永远找不到控制中心。\"

李警官犹豫了：\"齐夏的终端里有提到观察者...他们不是普通Npc，更像是系统管理员。一旦被发现...\"

\"我们必须冒险。\"我意外地坚决，\"否则只是坐以待毙。\"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我。乔家劲眯起眼睛：\"新人突然变得很有主意啊。\"

\"林郗说得对。\"李警官最终同意，\"但我们需要防御计划。甜甜、乔家劲，准备阻击可能的敌人；我负责保护小雨；林郗...你似乎对科技很敏感，协助小雨操作。\"

分工明确后，小雨将一个数据线插入控制台，另一端贴在自己后颈的皮肤下——那里有一个我从未注意到的微型接口。

\"可能会有点吵。\"她警告道，然后闭上眼睛。

瞬间，整个机房的灯光疯狂闪烁，所有屏幕同时亮起，显示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远处传来某种低频嗡鸣，像是巨型机器被唤醒。

小雨的身体开始颤抖，嘴里快速念叨着无法理解的代码片段。我紧握她的手，感受到惊人的热量从她小小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她在发烧！\"我喊道。

\"系统正在反制！\"李警官检查终端，\"有什么东西在追踪我们！\"

突然，小雨尖叫一声，所有屏幕同时变成血红色，显示着同一个词：

【入侵者】

机房的灯光骤然变成警示红光，警报声响彻整个空间。

\"他们发现了！\"李警官大喊，\"断开连接！\"

我迅速拔掉小雨颈后的数据线。她瘫软在我怀里，脸色惨白但带着胜利的微笑：\"找到了...控制中心的路线...还有防御系统密码...\"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昏了过去。与此同时，整个机房的屏幕都显示出一张详细的地图，其中一条路线被高亮标注。

\"太棒了！\"甜甜查看地图，\"有条维修通道可以直接通到控制中心下方！\"

外面的撞击声突然变得更加猛烈。金属门开始变形。

\"他们用了炸药！\"乔家劲举起斧头，\"准备迎战！\"

\"不！\"李警官指向地图，\"这里有紧急出口！我们按小雨给的路线走！\"

我抱起昏迷的小雨，跟着团队冲向机房深处。就在我们打开暗门的一刻，主入口被炸开了。枪声和呐喊声在身后响起，但我们已钻入狭窄的维修通道。

这条通道比之前的更加复杂，爬梯、弯道、岔路接连不断。多亏了地图指引，我们才没有迷失。最终，我们到达一个小型升降平台。

\"这能带我们到控制中心正下方。\"李警官气喘吁吁地说，\"但电力不稳定，可能需要手动启动。\"

乔家劲检查了控制面板：\"我来搞定。你们准备移动。\"

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升降平台缓缓启动，载着我们上升。黑暗中被未知敌人追逐的恐惧让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小雨仍昏迷不醒，额头滚烫。

平台突然停下，面前是一扇标有\"授权人员专用\"的门。李警官尝试用齐夏的终端解锁，但失败了。

\"需要更高级别的权限。\"他沮丧地说。

\"让我试试。\"我上前一步，不知为何确信自己能打开它。

我将手掌贴在识别板上，心中默念着开门。令人惊讶的是，系统竟然发出\"滴\"的一声：

\"权限确认，欢迎回来，博士。\"

门滑开了。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

\"什么博士？\"乔家劲的声音充满怀疑。

我同样困惑：\"我不知道...也许是系统故障？\"

控制中心的景象让我们暂时忘记了疑问。这是一个圆形大厅，四周墙壁全是显示屏，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终焉之地的微缩模型。角落里堆满了先进的计算机设备，但大部分似乎已经关机。

\"这地方...像是某种指挥中心。\"甜甜轻声说，仿佛害怕惊醒什么。

李警官立即开始检查设备：\"有些终端还在运行...也许能找到系统漏洞或者逃生路线。\"

乔家劲守在入口：\"我去设置路障，争取更多时间。甜甜，帮忙。\"

两人离开后，李警官严肃地看着我：\"林郗，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了。齐夏的终端里有专门给你的信息。\"

他操作终端，调出那个加密文件夹：【给林郗—当你准备好知道真相时】

\"我不确定现在是不是合适时机...\"我犹豫道。

\"没有更好的时机了。\"李警官将终端递给我，\"我去帮他们设防。你...自己看吧。\"

我抱着小雨坐在控制台前，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文件夹。

全息投影亮起，齐夏的影像再次出现，但这次他看起来更加疲惫，眼中带着我之前从未见过的...怜悯。

\"林郗，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你已经接近真相了。以下信息可能会让你痛苦，但你必须知道：你不是偶然来到终焉之地的。你是被设计来的。\"

投影切换到一个实验室场景，显示着一个与我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躺在某种装置中，头上连接着无数电极。

\"你是林默博士的意识投影，终焉之地的主要设计者之一。在系统失控前，你将部分记忆和人格编码隐藏在一个玩家模板中，作为最后的保险。\"

画面变成一系列数据流和设计图，我虽然看不懂细节，但能认出那是终焉之地的基础架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