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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看着那悬浮于白骨旋涡之上、无声啮合运转的庞大青铜齿轮虚影,虽然震撼得说不出话,但骨子里的现实感很快占了上风。

他指着那如同海市蜃楼般的景象,声音带着浓浓的疑虑和一丝焦躁:

“可…可是老陈!这他妈的是虚影啊!看得见摸不着!咱总不能踩着这玩意儿上去吧?那跟走钢丝有啥区别?一脚踏空,掉下去直接喂了底下那些骨头渣子!”

陈忘川紧握着手中那根依旧在微微震颤、鸠首乌光流转的青铜鸠杖,目光锐利如鹰,仿佛穿透了眼前的虚影,看到了更深层的本质。

他没有直接回答胖子,而是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胖子…你怎么还不明白?” 他的声音在齿轮虚影无声运转的背景中显得格外清晰,

“虚影之所以是虚影…恰恰是因为…有实体的存在!*它只是被某种力量扭曲、投影于此!就像海市蜃楼,幻象之下,必有依托!”

葛云衣倏然转头,墨玉般的眼眸再一次带着毫不掩饰的、锐利如刀的审视,死死钉在陈忘川脸上!

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骨骼,直抵他灵魂深处隐藏的秘密。刀尖的幽蓝寒芒剧烈摇曳,显示出她内心的强烈波动。

胖子被葛云衣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又看看陈忘川那笃定的样子,急得抓耳挠腮:

“操!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俩还打哑谜!老陈!有啥招赶紧使出来!胖爷我这小心脏快顶不住了!这虚影晃得我眼晕!”

陈忘川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缓缓抬起手中的青铜鸠杖,这一次,

他没有指向湖心,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九根环绕湖心、如同洪荒巨兽獠牙般矗立的兽面纹青铜巨柱!

“路…就在眼前。” 陈忘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感,

“只是…需要正确的‘钥匙’去唤醒它沉睡的‘躯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狰狞的兽面浮雕,仿佛在与它们无声地对峙:

“还记得周穆王吗?记得他为何而来?”

“乐!”

“《周礼》有云:‘乃奏黄钟,歌大吕,舞《云门》,以祀天神!’”

“《云门》!黄帝之乐!祭祀昊天,沟通神明的最高雅乐!”

“穆王万里迢迢,所求为何?与神女相会!他献上圭璧,或许只是礼…而真正用来‘叩门’的…是乐!是能引动天地共鸣的…周朝雅乐!”

胖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乐?《云门》?那玩意儿早他娘的失传几千年了!咱上哪儿给他整现场演奏去?难不成…胖爷我现场给他嚎两嗓子?” 他下意识地清了清沙哑的嗓子。

陈忘川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猛地将手中的青铜鸠杖翻转过来,鸠首向下,杖尾向上!

在幽暗的光线下,胖子这才惊骇地发现,那看似浑然一体的青铜杖尾底部,并非平整,而是…被极其精密地镂空、分割成了九个大小不一、形态各异、如同微型编钟般的青铜片!

每一个“钟片”上都阴刻着极其细小的、如同蝌蚪般的古老符文!

“失传?” 陈忘川的手指轻轻拂过杖尾那九个微缩的青铜“编钟”,指尖传来冰冷而奇异的震动感,

“或许…它从未失传…只是…被‘锁’在了这根象征着沟通幽冥与天界的鸠杖之中!”

他的目光锐利如电,死死盯住杖尾那些蝌蚪符文,声音带着一种洞穿时空的笃定:

“看!这里刻着的…并非装饰!而是…《云门》雅乐启动机关的…音律谱!

对应着十二律吕中的起始九律——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南吕!”

“我操!微型编钟?!音律谱?!” 胖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凑近去看,只觉那些符文扭曲如鬼画符,

“老陈!你…你他妈连这都认识?!你到底是搞粽子的还是搞音乐的?!”

陈忘川没有理会胖子的震惊,他全神贯注,如同一位即将开启禁忌之门的祭司。

他双手紧握鸠杖中段,将杖尾那九个微型青铜“编钟”,对准了离他最近的一根兽面青铜巨柱那布满了痛苦扭曲浮雕的柱身!

“胖子!老葛!退后!”

陈忘川低喝一声,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他知道,这看似简单的“敲击”,蕴含的风险可能比血祭更大!音律是沟通,也可能是…唤醒更恐怖存在的序曲!

他深吸一口气,回忆着杖尾那蝌蚪符文所指示的次序和力度,手腕以一种极其古老而庄重的韵律,猛地挥动鸠杖!

铛——!

鸠杖尾部的第一个、对应“黄钟”律的微型青铜片,狠狠敲击在冰冷的青铜柱身上!

发出的并非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而是一种沉闷、悠长、仿佛来自大地深处、又如同远古巨兽低吼般的…嗡鸣!

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扩散开来,震得人头皮发麻!整个白骨湖面的粘稠黑水都随之荡漾起一圈涟漪!

更诡异的是!被敲击的那片柱身上的兽面浮雕,其空洞的眼窝深处,竟随着音波的扩散,骤然亮起两点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光芒!如同沉睡的眼眸被强行唤醒了一般!

陈忘川毫不停顿,手腕再次挥动,鸠杖带着破风声,精准地敲向第二个位置!

铛——! 对应“大吕”!

这一次的声音更加低沉浑厚,如同闷雷滚过天际!第二张兽面的眼窝也随之亮起!红光比之前更盛一分!

就在陈忘川敲响“大吕”律的瞬间,一直沉默如冰、紧盯着陈忘川动作的葛云衣,身体猛地一震!

墨玉般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握着墨色弯刀的手,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刀尖的幽蓝寒芒疯狂摇曳,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

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死死咬住下唇,脸色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苍白!

仿佛这“大吕”之音,触动了她灵魂深处某个最隐秘、最痛苦的禁忌!

铛——! 太簇!

铛——! 夹钟!

铛——! 姑洗!

陈忘川心无旁骛,完全沉浸在古老而庄重的敲击韵律中。

每一下敲击,都对应一个律吕,都唤醒一张兽面浮雕眼中的红光!

九根青铜巨柱,如同九头被音律逐渐唤醒的洪荒巨兽,柱身上的兽面浮雕次第亮起暗红的“眼眸”!

整个白骨湖区域被这诡异的红光笼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来自远古祭祀场的沉重压力!

当第九下、对应“南吕”律的敲击声落下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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