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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已至,朔风如刀。
洛阳城外的金鳞卫大营,失去了往日的肃杀与昂扬。连绵的营帐覆盖在厚厚的积雪之下,如同匍匐的白色巨兽。刺骨的寒风卷着雪沫,无孔不入地钻进营帐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嘶鸣。校场上,新兵的操练声也显得有气无力,呵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
中军大帐内,炭火燃得正旺,却驱不散白虎部首秦狰眉宇间的凝重与忧色。案前,站着金鳞卫新任统制,也是秦狰一手提拔的悍将——罗锋。罗锋脸色铁青,双手捧着一卷染着暗红污渍的名册,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深深的自责:
“将军…末将无能!新征募的第三、第七营,冻疮…冻疮爆发了!” 他将名册重重摊开在秦狰面前,“尤以来自江淮、巴蜀的新卒为甚!近三成手足冻伤,其中…其中近半已溃烂流脓!医官日夜救治,奈何药材、御寒之物奇缺!营中储备的旧棉衣,杯水车薪,且大多已朽烂不堪…”
名册上,一个个鲜红的手印触目惊心!那是无法握笔的冻伤士卒,用溃烂的手指蘸着自己流出的脓血,勉强按下的印记!每一个模糊扭曲的血手印背后,都是一个在严寒中痛苦挣扎、随时可能被冻掉手指脚趾甚至失去生命的年轻躯体!
秦狰死死盯着那些血手印,右手猛地攥紧,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手背上青筋暴起!一股暴烈的怒火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冲破喉咙!这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是寒衣阁未来的脊梁!更是杨昭陛下重光河山的希望!如今,未死于沙场刀兵,却要倒在这该死的严寒和匮乏的棉衣之下?!
“砰!” 秦狰仅存的右拳狠狠砸在厚重的木案上!案上的茶杯跳起,茶水泼洒在名册的血手印上,晕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棉衣!又是棉衣!” 他低吼着,声音如同受伤的猛兽,“杜衡那边怎么说?!玄武部的仓库是空的吗?!”
罗锋苦涩地摇头:“杜先生已竭尽全力!但…今年北地酷寒远超往年,流民剧增,官仓赈济已耗去大量储棉。加之西征在即,军械、粮草转运已占用了几乎所有的运力…新赶制的棉衣,数量有限,优先供给北线边防和斥候游骑…分到金鳞卫新兵营的…十不足一!”
“混账!” 秦狰怒骂一声,猛地站起,牵扯到伤口,剧痛让他脸色一白,额头瞬间沁出冷汗,但他浑不在意。“带路!去伤兵营!”
伤兵营内,景象凄惨。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劣质金疮药的刺鼻气息,以及冻疮溃烂特有的、令人作呕的腐坏气味,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低低的呻吟、压抑的啜泣、痛苦的咳嗽声此起彼伏。简陋的通铺上,挤满了面色青白、嘴唇乌紫的新兵。他们大多蜷缩着身体,将冻伤溃烂、裹着脏污绷带的手脚尽量缩进单薄的旧棉絮里,瑟瑟发抖。有些伤重的,手脚肿胀发黑,脓水不断渗出,染透了绷带,散发出死亡的气息。医官和为数不多的医护兵穿梭其间,满面愁容,动作间透着深深的无力。
秦狰和罗锋的到来,让伤兵营的气氛更加压抑。新兵们看着他们敬畏的独臂将军,眼中充满了痛苦、茫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为何寒衣阁能给他们金鳞卫的荣耀,能给他们锋利的陌刀,却给不了他们一件御寒的棉衣?
秦狰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走到一个年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蜷缩在角落里的新兵面前。那新兵来自巴蜀,名叫水生,此刻正抱着自己一双肿得像萝卜、溃烂流脓的脚,牙齿咯咯打颤,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仿佛灵魂已经离体。
秦狰蹲下身,伸出手,想要触碰水生脚上的绷带。
水生猛地一缩,惊恐地看着秦狰,嘶声道:“将…将军!脏…脏!”
秦狰的手顿在半空,看着水生眼中那深切的恐惧和卑微,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喉头。这些孩子,是抱着怎样的热血和憧憬加入金鳞卫的啊!如今却…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沙哑却尽量温和:“不脏。让我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那已经被脓血浸透、冻得硬邦邦的绷带。当那双冻得发黑、皮开肉绽、甚至露出森森白骨茬的脚暴露在冰冷空气中时,饶是秦狰见惯了战场惨烈,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水生痛得浑身痉挛,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滚落。
“医官!” 秦狰猛地回头,独眼中燃烧着骇人的怒火,“这样的伤,还有多少?!”
随行军医扑通跪倒,声音带着哭腔:“回将军…这…这还算轻的!第七营有个叫王桩的,十根脚趾…已经…已经全黑了…怕是…怕是保不住了!” 他指着不远处一个用破布蒙着头、身体不断抽搐的床位。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帐外的朔风更甚,瞬间席卷了秦狰全身。冻疮溃烂,轻则伤残,重则致命!尤其是这种深度冻伤引发坏疽的…金鳞卫还未西征,就要先折损于这酷寒之下?!
“棉衣…必须尽快解决!” 秦狰猛地站起,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决断,“罗锋!传我白虎令!营中所有将校,包括我秦狰!即刻将所余冬衣,全部集中!优先供给冻伤最重的新兵!违令者,军法从事!”
“传讯洛阳!急报主公和杜先生!金鳞卫冻伤危急!棉衣!我要棉衣!立刻!马上!!”
洛阳,寒衣阁中枢。温暖的议事厅内,气氛却比外面的冰天雪地更加凝重。
林天生长身立于巨大的北境舆图前,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黄河冰封的走向。杜衡在一旁的紫檀木算盘上飞速拨动,算珠撞击的“噼啪”声急促而冰冷,每一次声响都代表着金鳞卫新兵营中可能又多了一个冻掉手指的士卒。
“主公,各地官仓存棉已清点完毕,杯水车薪。” 杜衡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民间收购,杯水车薪,且价格已被奸商哄抬数倍!北地酷寒,商路几近断绝,从幽州、并州调运,远水难救近火!最快…也要一个月!”
“一个月?” 林天生猛地转身,声音如同冰凌碰撞,“秦狰那边报来的名册上,那些溃烂的手脚,能等一个月吗?!金鳞卫的士气,能等一个月吗?!”
杜衡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算珠拨得更急:“属下…属下已命玄武部所有能动用的盐船、货船,全部在黄河沿线待命!只要…只要有棉!不惜一切代价,逆流破冰也要运回来!可是…棉从何来?!” 这几乎是个死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有通天运力,无棉可运,亦是徒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
“报——!” 一声清越急促的传报声响起!议事厅厚重的门帘被猛地掀开,带进一股刺骨的寒气!
一道纤细却迅捷如风的身影裹挟着风雪闯入!正是朱雀部首红绡!她玄色的软甲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脸颊冻得通红,呼吸急促,但那双凤目却亮得惊人,如同雪夜中的寒星!
“主公!杜先生!有棉了!大量的皮棉!” 红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长途奔袭的疲惫,语速极快,“江南!扬州巨商苏半城!其秘密仓库中,囤积有上等松江皮棉不下十万担!”
“苏半城?” 杜衡眼中精光爆射,立刻在脑中调出此人的信息,“江南丝绸巨贾,富甲一方,为人精明至极,且…与江淮杜伏威旧部有些不清不楚的勾连!他囤积如此巨量皮棉…是想趁北方大寒,奇货可居,牟取暴利!”
“正是!” 红绡点头,语速飞快,“线报确认无误!苏半城囤棉之地极其隐秘,且有私兵护卫。他放出风声,非十倍高价不售!且只收现银或等值金珠!摆明了要发这国难财!”
“十万担皮棉!” 杜衡飞快地心算着,“若制成棉衣,足以解金鳞卫燃眉之急,甚至还能赈济部分流民!但是…十倍高价?还要现银?我玄武部现银储备,大半已投入西征粮秣军械,根本拿不出如此巨款!强行抽调,西征大计必受重创!”
十倍天价!现银支付!这几乎是将寒衣阁逼到了悬崖边上!买,则可能掏空西征本钱;不买,金鳞卫新兵将成片冻毙!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天生身上。
林天生眼神锐利如刀,盯着舆图上扬州的位置,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苏半城所求,无非暴利。其与杜伏威旧部勾连,恐有观望局势、待价而沽之心。” 他目光转向一直静立一旁、手指在虚空中飞快推演着什么的青龙部首沈墨,“青龙,可有良策破局?”
沈墨的手指骤然停下。他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如渊,闪烁着智慧与战略的光芒。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杜衡:“杜先生,若打通河西走廊,重开丝路,我寒衣阁坐拥洛阳、扼守东西要冲,十年之内,商税几何?”
杜衡微微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几乎是立刻明白了沈墨的意图!手中金算盘瞬间化为一片虚影!珠玉碰撞之声如同疾风骤雨!
“叮叮当当…噼啪!”
算珠声戛然而止!杜衡猛地抬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若丝路重开,商旅畅通,仅洛阳一城,坐收东西往来关税,保守估计…年入当在百万贯以上!十年…便是千万贯之巨!”
“好!” 沈墨抚掌,眼中精芒四射,“那便以此‘未来丝路之利’为质!向苏半城赊购!”
他转向林天生,语速沉稳,条理清晰:“主公,此策有三利!”
“其一:以虚利引实货!苏半城巨商,所求无非长远暴利。丝路关税,十年千万贯之巨利,远超他囤棉待沽之所得!此画饼,足够大,足够诱人!足以撬动其贪欲!”
“其二:不耗现银!保西征根本!以一纸契约,换取十万担救命的皮棉,解燃眉之急,保金鳞卫元气不损!”
“其三:绑定苏氏!若丝路重开,苏半城为收回这‘赊账’之本利,必倾力维护丝路畅通,其江南商路网络,亦可为我所用!此乃驱虎吞狼,借力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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