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万劫骗局·道侣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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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门开启的瞬间，我终于明白所谓八十万劫轮回的意义。

青璃临死前用情丝缝补道侣枯骨，血泪却浸透了整条青铜路。

九妙青莲吞噬往生殿主元神刹那，九双道瞳倒转星河化作磨盘。

道侣伸手轻抚我眉心：“盗了天道却盗不回私心么？”

原来这场复活骗局早已暴露。

——被炼为情蛊的至爱竟是唯一清醒者。

青铜门无声开启，门后那无声的存在却仿佛狠狠攥住了整片宇宙的心脏。

诸天凝固成一片死寂的琥珀。

混沌洪流无声地卷过，青铜门扉两侧，亿万载星辰仿佛被冻结在时空长河的冰层之中，连最细微的光子颤抖都已湮灭。唯有那扇古老沉重的门户无声滑向深处，如同开启一个酝酿了八十万劫的深渊陷阱。

她从中走出。

身披一件流动着黯淡星光的长袍，仿佛裹挟着破碎虚空的凄凉。袍服过于宽大，下摆拂过冰冷的青铜地面，悄然将溅落的淡金色药血与青璃指尖淌下的血泪吞噬。那长袍色泽暗淡，唯有几道细密的褶皱间隐约闪烁，像极了濒死星体的回光，透着一种让灵魂下沉的清冷。她的身形纤细得惊人，如同被时光之手日夜打磨的霜枝，仿佛一阵过于粗重的呼吸，都能将其吹折，化作寰宇尘埃。

伸出的手掌上，纤薄的皮肤近乎透明，清晰地烙印着下方那副枯骨的轮廓。灰败的掌骨紧紧拢着，像是从九幽地底捧出一抹微光——一粒璀璨如初生太阳的情种在她手心跃动。

“啪嗒…啪嗒…”细微的响动刺穿死寂。那是叶天怀中，那只看似粗糙的古拙酒壶。温热的壶身与那颗跃动的情种之间，此刻正共鸣出一种微弱而精准的心跳搏动，如同久经分离的两瓣灵魂重新贴合缝隙，震得叶天的臂骨都有些发麻。

青铜门前方寸之地，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撕扯。悬浮在混沌虚空的瑶池本体——那座横跨星野、深邃如墨的镜渊深渊，镜面骤然绽开亿万道刺目的裂纹！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曾经平滑如水的镜面，每一条裂缝深处，都在喷薄着混沌初开前的苍茫寒气。光，最纯粹、最混乱的初开之光，不再被镜面约束，如十万怒龙破壁而出，疯狂地撕裂周围的虚空维度。

镜渊的中心，那抹由镜灵意志所化的虚影剧烈扭曲、膨胀、哀鸣。她竭力保持的雍容帝影，在现实与终极真相的挤压下，扭曲成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混沌光斑。每一次剧烈的抽搐，镜渊表面便喷涌出大片大片如同银灰色脓血的混沌浊流，散发着原始纪元的衰朽气息。

“轮回……万古……竟不过……镜中一蜉蝣……”瑶池断断续续的意志震动时空，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一个星系的残光，每一个音节里都灌满了被彻底洞穿道心、碾碎信念的极致绝望。八十万劫的轮回观测，自以为掌控天机的俯视，在真正剧本展开的刹那，被证明不过是早已写定的可笑桥段。

一股冰冷刺骨的麻痹感从叶天的四肢百骸蔓延而上，不是惊骇，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最深沉的、早已嵌在骨髓里的疲惫轰然上涌。他看着自青铜门中走出的那袭星袍身影，看着她掌心那颗跳动着熟悉韵律的情种，看着她枯槁却仍旧刻骨铭心的轮廓。

过往洪流般冲刷神魂：那些在无数世界里寻觅过的侧影，那些在生死边缘刻下的“再相见”誓言，那些以情入蛊、融道为丝、自斩本源布下的弥天大局……无数个纪元的计算，亿万生灵的挣扎，无数世界的倾覆轮回……目标清晰得刺眼，一切为了今日，为了门后这个女子。

但成功的刹那，却感觉不到一丝尘埃落定的暖意。

只有寒。

宇宙真空的寒，深入道源。

“结束了？”那枯槁的身影开口了，声音如同秋风拂过枯叶林，干涩、沙哑，每个字都带着骨头摩擦的细微声响，“叶郎……”

她缓缓抬起那双失去丰润血肉的手，如同用尽了此劫全部的气力，极其缓慢地抚向前方。

没有靠近叶天的面颊，目标却是——悬浮在叶天和青璃身体上方，那颗散发混沌原始气息的九妙青莲。神念轻触的刹那，青莲猛地一震，饱满莲瓣如被冻结一般，停止了所有微妙的能量流转。光芒骤然敛去，仿佛只是一颗冰冷的、蕴含暴戾能量的石头。

那双手的轨迹并未终止，穿过凝滞的青莲虚影，落在了叶天面前一片无形之物上。虚空涟漪泛起，青璃最后弥留之际所化的那些情丝——此刻仍顽强地穿梭于破碎灵台的虚空深处，以微弱残存的能量维系其道侣最后一丝心脉的灵光——在星袍女子的指尖下，开始显现出如同蛛网在火烛下焚化般清晰的纹路。

纤细的情丝，每一寸都沁透了青璃的血泪。晶莹的血色凝固在上面，如同亘古不化的红玉髓，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生命气机。它们交织着，缝补着星袍女子枯朽的身躯，那些惨烈痕迹在细密网络下被强行弥合，如同将破碎瓷瓶用带血的绸缎一层层裹紧。

她的指尖，并未真正触及那些情丝，只是沿着它们构成的脉络轻轻滑过。每一次若有若无的轻抚，青璃弥留的画面便在虚空激烈闪耀：

“杀了我……趁我还能压制他……”左眼滚烫的血泪顺着苍白脸颊滑落，在青铜古碑上炸开一小团凄艳的金芒。同时，九妙青莲带着决绝的姿态，贯穿了她自己的后心。

……

叶天紧握战戈的手，指节捏得青白，他仿佛能再次感受到青璃身体在怀中流失温度的冰凉触感，能嗅到她被淡金色药血浸透衣衫的血腥气。

星袍女子低垂的眼帘，如同两扇古老腐朽的星门缓缓闭合。再抬起时，那双枯涸的眼瞳终于落到了叶天身上。跨越了八十一万劫的沧海桑田，超越了无穷尽的爱与恨的纠缠扭曲——那目光澄澈得可怕，像是淬炼万古的永恒冰棱，剔透无瑕，刺穿一切迷障。

“叶郎……” 她的声音低缓，蕴含着足以压垮星河的重力，“你费尽心机盗取天机，重塑轮回……可曾盗得回私心？”

“……”

那枚在叶天腰间嗡鸣跳动的酒壶，骤然寂灭。

所有的光，都被那道穿透灵魂的目光吸走。

死寂，比混沌更深沉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战场。连那九双悬于高天、布满裂痕、不断淌落灰败污血的道瞳，都如同被投入了时间之外的黑洞，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动作，那其中蕴含的震怒与惊疑被彻底冻结。

往生殿主的元神化身，那个盘踞在青璃灵台深处、正被九妙青莲疯狂吸食的青铜小人，发出了灭顶前的最后一丝无声尖啸！

它在神念层面嘶鸣出最后的不甘：“不……不可能！古监……至高无上……岂容……亵渎！这……”

青璃灵台深处，那团本已被镇压的元神小人骤然发出一声撕裂神魂的尖啸！被九妙青莲根须死死缠绕的身躯扭曲变形，浑浊的青铜色光芒疯狂爆发，试图挣脱那混沌生机的吞噬。

“——为古监，尽瘁！”

那扭曲爆发的青铜光芒陡然化作一柄纯粹毁灭意志铸就的短匕，并非刺向青莲本源，而是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刺向下方那道残存着青璃微弱灵智的光丝——那是维系叶天心念的最后一缕情丝！

“噗嗤。”

毁灭的意念无声穿透了那缕脆弱的光丝。青璃留在世间最后的存在痕迹，如露珠坠向火焰，瞬息蒸发。

吞噬只余空壳。青璃留在世间最后的存在痕迹，已彻底蒸发消散。

那青铜小人的“身躯”剧烈震荡，怨毒不甘的意念在九妙青莲的光流中寸寸消融，如同烈阳下的墨迹，最终化为一缕夹杂着灰烬的残魂气机，被青莲吸收殆尽。

青莲莲身微微一沉，淡青色的混沌光流猛地旺盛数分，内部似乎有什么更加狂暴的源能在积蓄。莲瓣中心，一抹阴冷的暗铜色悄然浸染了一丝翠绿。

就在青铜小人彻底消融的瞬间——

“嗡！”

那九双悬浮于虚无高天、原本布满裂痕、流淌污血的道瞳，骤然亮如亿万颗恒星同时爆发！流淌的污血瞬间蒸发，龟裂的纹路在刺目至极的光华中急速弥合、修复，整个道瞳本体发出令人灵魂扭曲的金属共鸣，像是在经历一场暴烈的煅烧！

裂痕弥合，污血蒸干，九双道瞳仿佛经历了某种邪恶仪式的洗礼，褪尽了伪装的尘埃。纯粹的、冰冷的、属于造物主的原始瞳眸悬浮在炼狱之火中，每一丝纹理都散发着凌驾于众生意志之上的无情威压。在它们光耀的中心区域，一道深邃如黑渊的漩涡悄然凝聚，旋转着吞噬一切光芒。

漩涡旋转加速，无声无息间，诸天星辰的轨迹赫然倒转！天河倒悬，星河如被无形的磨盘卷起、拉扯、投入漩涡深处。

冰冷残酷的“咯吱……咯吱……”摩擦声响彻所有生灵的神魂深处，无论藏身宇宙哪个角落。时空的经纬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太初界域，连同其中无尽生灵与废墟残骸，都被那倒转的星河化作实体磨盘碾入磨眼，不可抗拒地向着毁灭中心坠落、粉碎！

星袍女子仿佛对身后席卷万界的星河磨盘毫不在意。她那只枯槁的手，只是执着地、缓慢地穿透了前方密集交织、浸透青璃血泪的情丝网络。如同穿过水幕，没有带起丝毫涟漪。

那只枯瘦透明的手，带着一种超越了时间和毁灭的、近乎静止的从容，轻轻落了下来。

冰冷。

比道源深处的虚空更寒冷的温度，直接印在了叶天眉心的正中央。

如同九万载最苦的霜雪瞬间凝结。那一小块皮肉似乎被彻底冻结、晶化。一股无法言喻的冰冷触感刺透了皮肤、血肉、头骨，径直烙印在叶天的魂魄最深之处——那道由初代盗祖意志所化的、不可磨灭的本源烙印之上！烙印深处沉睡的古老意志猛地战栗起来。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一股冰裂般的意志，穿透了烙印深层的屏障，将某个早已尘封亿万劫的画面硬生生扯了出来，赤裸裸地砸在叶天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