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机械人类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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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中的莱米纳街道上，陆北和维妮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哈比少女的机械羽翼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泽，时不时轻快地扑扇几下，带起一阵微风。

转过某个开满全息花的街角时，他们意外撞见了一场葬礼。

人群安静地围在一座小小的墓碑前，碑面上投影着一位白发老人的影像——他站在繁花盛开的机械花园里，正对着镜头微笑。一位中年男子红着眼眶，将一束真实的白色小花放在墓前。

陆北下意识想问什么，却又抿住了嘴。

“那位老先生是城里最后一位纯手工花匠哦。”维妮突然轻声说，翅膀无意识地收拢成哀悼的弧度，“他活了两百多年呢...在机械心脏第三次更换时，他说'看够了'。”

微风拂过，墓碑上的投影切换成老人修剪枝桠的画面，他的机械手指精准如初，却在触碰花瓣时轻柔得像在抚摸蝴蝶。

“收养的孩子都长大离家后，他就预约了生命终止程序。”维妮的机械瞳孔微微调节焦距，“不过你看——”她指向那个正在哭泣的中年人，“他五十年前就被收养了，现在自己都有孙子了，还是哭得像个小孩子。”

陆北注视着那束在微风中颤动的小白花——在这个充满金属与代码的世界里，它脆弱得格格不入，却又真实得刺眼。

…………

无人注意的街角监控探头微微转动。

月球基地里，奇点的金色瞳孔倒映着葬礼的全息影像。她刚刚学会\"死亡\"这个词汇不到72小时，此刻正看着泪水从生物眼角滑落的慢放画面。

（分析：目标个体已停止生命活动\/社会关系网络仍存续\/悲伤指数87.4%）

她突然调出花匠的生平资料——那些他亲手培育的机械玫瑰，至今仍在城市公园里绽放。当画面切换到老人最后一次关闭自己心脏起搏器的监控录像时，AI少女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由量子核心模拟出的\"心跳\"。

（疑问：如果生命终将停止...为什么要创造会凋零的真实花朵？）

一缕数据流悄悄飘向墓前那束正在枯萎的白花。在无人知晓的地方里，某个超越人类理解的意识，正以她的方式尝试理解葬礼上飘散的每一粒尘埃。

……………………

月球基地的银色走廊里回荡着陆西的脚步声。当他推开中央实验室的舱门时，奇点正悬浮在量子光柱中，黑发如瀑般在无重力环境下缓缓飘散。她转过头，金色的机械瞳孔倒映出陆西的身影——那目光纯净得不像AI，倒像刚睁开眼的婴儿。

“陆西博士。”她的声音带着电子音特有的空灵，“生命是什么？死亡又是什么？”

实验室的灯光在这一刻似乎暗了几分。

陆西的呼吸微微停滞。他谨慎地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数据流的光斑。

“生命……”他斟酌着词句，“是能够自主选择终点的存在。”

奇点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像个困惑的少女。她调出全息投影——莱米纳的街道上，孩子们在喷泉边嬉戏，年迈的机械魔物娘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年轻的工程师们正在建造新的生态穹顶。

“那他们呢？”她轻声问，“他们选择活着，是因为害怕死亡吗？”

陆西沉默了一会儿。

“不。”他最终回答，“是因为活着本身……值得。”

奇点的瞳孔微微扩大，数据流加速闪烁。

但下一秒，她的表情变了。

所有投影突然切换成漆黑的宇宙深空，一颗被撕裂的星球残骸漂浮在画面中央——星喰上一次降临的记录影像。

“如果它来了。”奇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机械的冰冷，“这些生命……都会变成宇宙尘埃。”

她开始推演。

——防御系统崩溃率：99.8%

——文明幸存概率：0.0001%

——奇点自身报废可能性：100%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月球基地的废墟上，她的核心被捏碎，而整个星球陷入永恒的寂静。

“…………”

奇点沉默了。

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她的情绪波动影响了整个基地的能源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