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鲛绡藏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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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金色的光在海平线上摇曳，像一盏随时会熄灭的孤灯。楼船甲板上，卫衡摊开掌心，卫松涛临终托付的鱼鳞状薄片正泛着湿润的微光。薄片边缘参差不齐的裂痕中，隐约有细小的星辉流转。

\"这是…鲛人逆鳞？\"队伍中最年长的灵植师卫稷凑近细看，枯瘦的手指悬在薄片上方不敢触碰，\"传说鲛人皇族每百年蜕一次逆鳞，可避归墟吞噬。\"

仿佛回应他的话语，薄片突然震颤起来，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那不是雕刻的图案，而是某种生物组织的天然脉络。纹路间亮起七点微光，排列成北斗状。

\"不是普通逆鳞。\"卫衡将薄片贴近丹田位置，青禾纹印立刻与之共鸣，\"这是半张海图。\"

他忽然单膝跪地，右手新生食指的奇异骨质重重按在甲板上。船体微震，那些融入楼船的碎星群岛残骸纷纷亮起，在众人脚下投射出一幅立体星图：三十六块灵田虚影化作星辰，碧海参天树残根为轴，七道盐晶龙卷的轨迹为弦，勾勒出复杂的立体网脉。

当逆鳞薄片被放入星图核心时，异变陡生！

薄片突然软化如活物，边缘伸出无数半透明的青金色丝线，如同渴求拼图的触手，在星图中疯狂探寻。与此同时，船首盐卫雕像手中的碧海剑仿品剧烈震颤，剑身剥落，露出内里一截翡翠色的树芯。

\"原来如此！\"卫衡眼中莲台与虬龙虚影同时旋转，\"碧海剑是钥匙，逆鳞是引子…\"

他话音未落，船底突然传来空灵的歌声。那音调非人非兽，每个音符都像珍珠落入玉盘，清越中带着深海特有的回响。甲板上所有水系修士同时捂住耳朵——歌声中蕴含着对他们灵力的致命吸引，稍不留神就会勾走丹田气海！

\"鲛人求偶歌！快封闭耳窍！\"卫稷急喝，自己却踉跄着跪倒，苍老的面颊浮现出诡异的蓝纹。

卫衡左手碧海剑插入甲板，右手食指凌空划出一道灰白轨迹。寂灭真韵如纱幕垂落，暂时阻隔了歌声侵袭。就在这片刻缓冲中，他看清了海面下的景象——

七名通体幽蓝的鲛人环绕楼船游动，她们上半身是曼妙女子，腰部以下却是覆盖着晶鳞的鱼尾。为首者额心嵌着一枚青金色鳞片，正与卫衡手中的逆鳞薄片遥相呼应！

\"不是求偶…\"卫衡瞳孔骤缩，\"是招魂！\"

鲛人歌声突然变得尖锐。船体木板缝隙间渗出汩汩海水，这些水珠诡异地逆流而上，在空中凝成三十七道模糊人影——正是葬身碎星群岛的卫家修士残魂！连卫松涛的眼线都开始渗出细密水珠。

卫衡暴喝一声，碧海剑悍然斩落。剑锋未至，鲛人们突然停止歌唱，齐刷刷仰头望天。那个瞬间，所有人都感到某种庞大存在的注视从深海袭来，仿佛整片海洋突然有了意识。

\"归墟…海眼开了…\"额嵌逆鳞的鲛人首次开口，声音像冰锥刺入骨髓，\"守陵人，交出青禾种。\"

楼船四周的海水开始旋转，形成直径千丈的漩涡前兆。卫衡剑尖轻挑，逆鳞薄片飞向鲛人首领，却在半空被一道青金色水箭击回——箭矢由无数细小的鳞片组成，在空中拼合成另半张鱼鳞薄片！

两片逆鳞相撞的刹那，迸发出的不是光芒，而是一段直接投射在众人脑海中的记忆：

深海峡谷底部，矗立着半截通天彻地的碧海参天树残桩。树桩断面处缠绕着粗大的星链，链环上刻满\"道童\"二字。七名鲛人长老将逆鳞嵌入树干，树桩年轮立刻亮起，显现出三千道细小的根须虚影——每道根须末端都缠绕着一块道碑碎片！

记忆突然扭曲，变成赤脚老叟（劫童）的狞笑特写。他手中的垦荒锄狠狠劈向画面，伴随着刺耳的\"咔嚓\"声，记忆碎片崩裂成无数青金色光点。

\"原来鲛人是守树人…\"卫衡拭去鼻血，碧海剑指向旋涡中心，\"那现在的你们，是敌是友？\"

鲛人首领的瞳孔突然变成竖线，脖颈裂开三道鳃缝：\"树死了，链还在。根醒了，种未归。\"她机械地重复着，声音越来越像某种回音，\"守陵人…交出青禾种…\"

旋涡转速骤然加快，楼船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正当卫衡准备强行催动青禾时，船尾传来盐灵的尖叫：\"水里！看水里！\"

幽暗海水中，无数青苗正如瘟疫般蔓延。每株青苗根部都缠绕着半透明的人形虚影——正是被归墟吞噬的残念！最可怕的是，这些青苗的排列方式，赫然与两片逆鳞拼合后显示的根须图一模一样！

\"劫种在模仿碧海参天树的根系…\"卫衡突然明悟，\"它要把整个归墟变成新的道碑林！\"

鲛人首领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额心逆鳞渗出蓝血。其他鲛人更是疯狂抓挠自己的咽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卫衡青禾纹印剧烈灼痛，他看到每名鲛人胸口都浮现出青苗虚影——她们早已被劫种寄生！

\"原来你们也是…被种道之人…\"

碧海剑扬起时，七道盐晶龙卷从船侧轰然升起。但这次龙卷没有攻击鲛人，而是将整艘楼船包裹其中，形成巨大的盐晶防护罩。卫衡左手剑，右手食指凌空勾画，丹田青禾根系穿透虚空，直接扎入鲛人首领胸口的青苗。

\"既然都是傀儡…\"他眼中莲台与虬龙虚影首次同步旋转，\"那就看看谁的'耕手'更狠！\"

青禾根系触及鲛人胸口青苗的刹那，卫衡的意识被拖入一场跨越时空的角力。

他\"看\"到深海峡谷底部，真正的碧海参天树残桩被星链锁住，树心处有个与渔童一模一样的蓝发鲛人孩童沉睡着。而赤脚老叟（劫童）正将一把把青苗撒向树桩年轮，每株青苗扎根都会让孩童的鳞片脱落一片。

\"原来道胎有两个…\"卫衡恍然大悟，\"莲台守琴，鲛童守树！\"

现实世界中，碧海剑突然自动飞旋，剑尖在甲板上刻出与树桩年轮完全一致的纹路。两片逆鳞被无形之力吸附到纹路中心，拼合成完整的鲛皇逆鳞。鳞片表面脉络亮起，投射出一幅立体海图：归墟海眼深处，七道暗流交汇处有个不断移动的青金色光点。

\"是活着的树根！\"卫稷激动得老泪纵横，\"初代先祖记载的'游根'！\"

卫衡却盯着海图边缘——那里有个正在吞噬光点的黑洞，洞中隐约可见赤脚老叟挥锄的身影。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黑洞周围漂浮着数十具鲛人尸体，每具尸体胸口都盛开着一朵妖艳的青花！

\"来不及了…\"他猛地拔出扎在甲板上的碧海剑，\"劫种在猎杀游根！\"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包裹楼船的盐晶防护罩突然传来密集的撞击声。透过半透明罩壁，可见无数被青苗寄生的海兽正在疯狂攻击，其中赫然有三头赤霄巨舰熔铸的金属怪物——它们甲板上爬满青苗，炮管由修士脊椎骨拼接而成！

鲛人首领突然发出凄厉长吟，额心逆鳞炸裂。其余鲛人同时自爆，血肉在漩涡中凝成七根青金色水柱，恰好对应海图中的七道暗流。

\"她们在献祭…为我们指路！\"卫稷惊呼。

卫衡却看到更可怕的东西——每个自爆鲛人的血肉中，都藏着密密麻麻的青苗孢子！这些孢子正随着水柱沉向深海，去污染那七道纯净暗流。

\"改道！\"他碧海剑悍然劈向船首盐卫雕像。雕像崩裂，露出内层一截虬龙指骨——正是当年龙涎星髓的源头！骨节遇水即化，在船头凝成幽蓝的龙首虚影。

龙吟声响彻云霄，楼船突然九十度直立，像一柄利剑刺入漩涡中心！盐晶防护罩与海水摩擦产生的高温将袭来的海兽尽数汽化，而船体内部，所有人都被某种奇异力场固定在原位，眼睁睁看着船身寸寸崩解，露出最内层由月光藻编织的网状结构——那赫然是一艘放大万倍的\"归墟引\"贝壳舟原型！

\"原来我们一直在…'种子'内部？\"卫衡握紧碧海剑，看着船舱墙壁褪去木质伪装，露出布满星纹的内壁。那些融入船体的碎星群岛残骸，此刻正按照三十六天罡的方位镶嵌在舱壁上，而祖地祭坛残块悬浮中央，与丹田青禾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