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困兽的喘息与冰冷的计算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睡…睡觉？”

李明听到陈观最后那两个字，差点以为自己失血过多出现幻听了。他瘫坐在冰冷的岩石地上，背靠着被鼠王酸液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岩壁，浑身无处不痛，手臂和小腿的伤口在凝血剂作用下虽然不再流血，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的钝痛，左腿被碎石砸中的地方更是麻木中透着钻心的疼。外面，六十多双猩红贪婪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压抑的嘶鸣如同地狱的合唱，随时可能再次扑进来将他们撕碎。

这他妈是睡觉的时候？！

“老大…你…你短路了？”李明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他低头看着手里那块散发着微弱、稳定蓝光的冰冷核心，感觉陈观是不是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能量连接里被烧坏了逻辑模块。

【逻辑…正常…】

陈观冰冷的电子音平稳地响起，似乎完全没理解李明的震惊。

【…生理监测…李明…生命体征…】

…肾上腺素…水平…持续…超限…】

…心率…142次\/分…血压…收缩压…185…】

…肌肉…乳酸…堆积…严重…】

…多处…软组织…挫伤…骨裂…风险…47%…】

…疲劳…累积…已达…临界点…】

…继续…维持…高度…警戒…及…战斗…姿态…】

…将…导致…生理…崩溃…概率…提升…至…89.3%…】

…结论…强制性…休息…是…当前…唯一…能…维持…基础…战斗力…的…方案…】

一连串冰冷的数据砸过来，砸得李明哑口无言。他确实感觉身体像被掏空又被强行塞进了一堆烧红的碎玻璃，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是要撞碎肋骨。外面那些畜生暂时被“夜莺”那神秘的力量场和林薇之前爆发的能量震慑住，不敢冲进来，这确实是喘息的机会。

“可是…那些老鼠…”李明不放心地瞥了一眼入口处晃动的黑影和猩红的光点。鼠王的尸体还堵在那里，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酸臭，但残余的鼠群并未退去，它们焦躁地刨着地面，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嘶嘶声，像是在等待机会的鬣狗。

【…鼠群…行为…分析…】

…受…‘夜莺’…稳定力场…及…林薇…残留…高能…生命…波动…威慑…】

…进攻…欲望…被…压制…】

…短期…内…主动…冲击…概率…低于…12%…】

…威胁…等级…暂时…降为…中等…】

…利用…此…间隙…恢复…生理…机能…优先级…最高…】

陈观的分析如同磐石，冰冷而坚固。它似乎完全切换到了纯粹的生存逻辑模式，将李明当成了一个需要维护的战斗单位。

“咕噜噜…”李明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一阵巨大的抗议声。剧烈的战斗和失血带来的不仅是疲惫，还有强烈的饥饿和干渴。喉咙里火烧火燎，嘴唇干裂起皮。他舔了舔嘴唇，只尝到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和灰尘的苦涩。

“水…吃的…”他声音干涩，眼神下意识地扫过他们仅存的那点可怜物资——一个瘪了大半的水壶，几块硬得像石头的压缩饼干，还有那个装着“夜莺”的医疗箱。他苦笑一下，“老大，睡觉前能不能先给口吃的？饿着肚子也睡不着啊。”

【…资源…状态…扫描…】

…饮用水…剩余…约…300毫升…】

…高能…压缩…口粮…剩余…3块…标准单位…】

…建议…李明…立即…补充…水分…及…热量…】

陈观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计算分配。

【…艾米…生理…需求…较低…可…延后…】

…林薇…生命…维持…依赖…‘夜莺’…暂无…进食…需求…】

…李明…消耗…最大…优先…补给…】

“知道了知道了，就我饭桶行了吧。”李明嘟囔着，艰难地挪动身体，从旁边散落的背包里翻找出那个瘪下去的水壶和两块压缩饼干。他拧开水壶盖，一股淡淡的塑料和汗味混合的气息飘出。他仰头灌了一大口，清凉的水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种近乎奢侈的舒适感。他又用力咬了一口压缩饼干，坚硬粗糙的口感如同在嚼木头渣滓，但胃里总算有了点沉甸甸的感觉。

“哥哥…水…”艾米微弱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她蜷缩在那里，小小的身体裹在李明那件染血的破外套里，只露出半张小脸，灰眸依旧空洞，但似乎被李明喝水的动静吸引了，嘴唇微微动了动。

李明动作一顿，看着水壶里所剩不多的水，又看看艾米干裂的嘴唇，毫不犹豫地把水壶递了过去：“给，慢点喝。”

艾米摸索着接过水壶，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喉咙里发出满足的细微咕哝声。

李明看着她喝水的样子，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松弛了一丝丝。他一边费力地咀嚼着干硬的饼干，一边看向林薇。在“夜莺”核心柔和白光的映照下，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悠长，不再是那种随时会断掉的微弱。那支淡金色的“活性本源修复因子”和紧随其后的冰蓝色稳定剂显然起到了神效。

“老大…林薇她…真的没事了？”李明咽下最后一口饼干渣，低声问。这个神秘的女人，这个他们拼死从鼠巢里拖出来的“任务目标”，此刻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尊沉睡的白玉雕像，却牵动着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林薇…生命体征…已…稳定…】

…主要脏器…功能…恢复…基础…水平…】

…神经系统…损伤…修复…进度…7.2%…】

…深层…意识…活动…微弱…但…存在…】

…苏醒…时间…无法…精确…预估…】

…‘夜莺’…持续…监控…并…提供…支持…】 陈观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就好…”李明松了口气，又灌了一口水，感觉体力似乎恢复了一点点。他靠在岩壁上，闭上眼睛，试图强迫自己放松。但刚一闭眼，黑暗中仿佛又浮现出鼠王那喷溅着酸液的血盆大口，无数猩红的眼睛，还有那令人窒息的死亡压迫感。身体不由自主地再次绷紧，肋下的钝痛清晰地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操…根本睡不着…”他烦躁地睁开眼，额头渗出冷汗。高度紧张后的极度疲惫和无法放松的焦虑交织在一起，像两把锉刀在磨砺着他的神经。

【…检测到…李明…精神…高度…紧张…】

…建议…进行…简单…伤口…处理…转移…注意力…】 陈观似乎洞悉了他的状态，提出了一个冰冷的建议。

伤口处理？李明低头看了看自己。作战服早已破烂不堪，露出的手臂外侧，被鼠王酸液溅到的地方，皮肉焦黑翻卷，虽然凝血剂止住了血，但边缘依旧红肿发烫，传来一阵阵灼痛。小腿上被碎石砸中的地方，淤青肿胀，活动时剧痛难忍。身上还有大大小小十几道被鼠爪抓出的血痕。

“妈的，是该弄弄了，不然真要烂了。”李明啐了一口，挣扎着坐直身体。他看向“夜莺”医疗箱，那精巧的机械臂和闪烁着诱人微光的药剂就在眼前。

“老大，让‘夜莺’给我喷点药？或者来一针？”他满怀希望地问。刚才那凝血剂和神经修复因子的效果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的，立竿见影！

【…请求…已发送…】

…‘夜莺’…回复…】

陈观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处理信息。

【…‘非绑定…生物目标…创伤…等级…未达…紧急…阈值…’】

…‘能量…优先…保障…绑定目标…生命维持…及…核心…充能…’】

…‘拒绝…提供…主动…治疗…’】

“啥？！”李明差点跳起来，“非绑定？阈值？还拒绝？！”他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又看看那散发着温润白光的“夜莺”核心，一股憋屈感油然而生。“这破箱子还他妈挑人？老子拼了命把它拖回来，连点消炎药都不给？”

【…逻辑…分析…】

陈观的电子音毫无波澜。

【…‘夜莺’…核心…协议…优先级…最高…为…绑定目标…林薇…】

…其次…为…自身…核心…能量…维持…】

…其余…目标…仅…在…绑定目标…绝对安全…且…资源…冗余…时…才…可能…获得…支援…】

…当前…状态…显然…不符合…】

“行！算你狠！”李明咬牙切齿，对着那医疗箱比了个中指。指望不上这傲娇的“夜莺”，他只能靠自己。

他挣扎着从背包里翻找出一个瘪瘪的急救包——佣兵标配的简陋玩意儿，里面只有一小卷还算干净的绷带，一小瓶快见底的消毒喷雾（味道刺鼻，效果存疑），还有几片止痛药。

“妈的，聊胜于无吧。”李明嘟囔着，拧开消毒喷雾的盖子。刺鼻的酒精混合着其他化学物质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他咳嗽了几声。

他咬咬牙，将喷雾对准手臂上最狰狞的那块酸液腐蚀伤口，闭着眼按下了喷头！

“嘶——！！！”

一股如同烧红烙铁直接摁在皮肉上的剧痛瞬间从伤口炸开！李明倒抽一口凉气，身体猛地一僵，牙关紧咬，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这感觉比刚才被酸液溅到时还要疼上十倍！这破消毒水简直是酷刑！

“哥哥！”艾米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小手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没…没事！”李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强忍着剧痛，胡乱地用那卷绷带把手臂缠了起来，动作粗鲁得像是捆木柴。处理小腿的淤伤更简单，直接把裤腿撕开，喷了点消毒水（又是一阵龇牙咧嘴），然后就不管了。至于身上的抓痕？随它去吧！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自虐般的处理。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痛得浑身是汗，筋疲力尽。他靠在岩壁上，喘着粗气，感觉比刚才打了一架还累。

“老大…止痛药…”他有气无力地说。

【…口服…非甾体…抗炎…止痛药…成分…分析…】

…对…当前…创伤…效果…微弱…副作用…胃肠…刺激…】

…不建议…服用…】 陈观冷酷地给出了结论。

“……”李明彻底无语了。他认命地闭上眼睛，疲惫如同潮水般彻底将他淹没。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极度紧绷在粗暴的伤口处理后被强行压下去一部分，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抗拒的沉重困倦。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榨干的海绵，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艾米…别怕…眯一会儿…”他含糊地对角落里的女孩说了一句，意识就迅速沉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