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低等核心与冰冷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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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你他妈给我放手！”李明又惊又怒，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怒吼一声，左手猛地抓向林薇的手腕，试图将那只冰冷得如同死人般的手从核心上掰开！

入手处一片冰凉滑腻，仿佛抓住的不是人类的手腕，而是一条冰冷的玉石或金属。林薇的力量大得惊人！那纤细苍白的手指如同钢钳，死死地箍在陈观核心上，任凭李明如何用力拉扯，纹丝不动！她的身体甚至因为李明的拉扯而微微晃动，但那只手却如同焊死在了核心上！

她的眼睛依旧空洞地看着那块在她手中疯狂闪烁、濒临崩溃的蓝色多面体，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像是在进行着某种无声的、冰冷的解析。那非人的专注，让李明心底寒气直冒。

“姐姐！坏！放开！”艾米尖锐而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虽然看不见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骤然爆发的混乱能量波动、哥哥的怒吼、还有那如同实质般弥漫开的冰冷与“错误”的气息，让她感到了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她小小的身体猛地从角落里扑了过来，凭借着感觉，一头撞向林薇的身体！

艾米的力量不大，但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加上李明拼尽全力的拉扯，终于打破了那诡异的平衡！

“呃…”

林薇发出一个极其短促的、像是某种精密仪器被强行中断运行的气音。她箍在陈观核心上的手指，极其突兀地松开了。

就在她手指松开的一刹那——

“嗡——噗！”

陈观核心上那疯狂闪烁、濒临爆发的紊乱蓝光，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野兽，猛地一暗！随即彻底熄灭！核心瞬间变得冰冷死寂，仿佛一块失去所有生机的废铁。原本那低沉稳定的嗡鸣声也戛然而止。只有核心表面，那被林薇苍白手指接触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圈极其细微、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仿佛被低温瞬间侵蚀过的白霜痕迹。

岩缝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李明粗重的喘息声，艾米压抑的、带着恐惧的抽泣声，以及外面鼠群似乎被刚才短暂爆发的能量波动刺激得更加焦躁的嘶鸣。

李明看着手中那块彻底失去光芒、冰冷死寂的核心，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

“老…老大？”他声音颤抖，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轻轻晃了晃那块冰冷的多面体，“陈观？说话！回话！”

没有反应。

死一般的寂静。

“操！”李明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向被艾米撞得歪倒在碎石上、依旧一脸空洞茫然的林薇，怒火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他猛地扑过去，一把揪住了林薇破烂衣领，将她上半身提离地面，几乎要把脸贴到她脸上，怒吼道：

“你他妈干了什么？！你把老大怎么了？！说话！醒醒！你这怪物！”

林薇的身体被李明粗暴地摇晃着，银白色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苍白的脸颊上。她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波动，像是死水潭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她的眼帘极其沉重地、缓缓地垂了下去，身体也软了下来，重新陷入一种比之前更深沉的、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昏迷。

“哥哥…姐姐…不动了…”艾米怯怯地拉着李明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

李明看着再次昏迷的林薇，又低头看着手里那块冰冷的、毫无反应的蓝色多面体，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淹没。他颓然地松开揪着林薇衣领的手，瘫坐在地上，肋骨传来的剧痛此刻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夜莺”核心依旧散发着柔和的、稳定的白光，笼罩着昏迷的林薇，仿佛刚才那场发生在它力场范围内的、针对另一个“核心”的致命接触与它毫无关系。

“老大…”李明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冰冷的、失去光芒的核心捧在手里，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又像是捧着一块毫无价值的石头。他用力擦了擦核心表面那圈细微的白霜，但那冰冷的触感和死寂的状态没有任何改变。

他该怎么办？

没有陈观的分析和监控，他们在这黑暗的地下，面对外面虎视眈眈的鼠群，就像被挖掉了眼睛，割掉了耳朵！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秒，也许长达几分钟。在李明几乎要陷入绝望的麻木时——

他掌心那块冰冷死寂的蓝色多面体，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那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但确实存在！

紧接着，又闪烁了一下！间隔比平时要长很多，光芒也黯淡得可怜。

【…滋滋…】

一阵刺耳的、充满杂音的电子音极其微弱地、断断续续地直接在他意识中响起，像是信号极差的无线电。

【…逻辑…核心…重启…中…】

…系统…完整性…自检…启动…】

…严重…错误…报告…】

…核心…防火墙…底层…结构…遭受…未知…熵增…污染…】

…逻辑…线程…7.3%…永久…损坏…】

…短期…记忆…缓存…部分…数据…丢失…】

…能量…传输…效率…下降…19.8%…】

…自检…耗时…预计…延长…300%…】

“老大！老大你醒了？！”李明瞬间激动起来，双手死死捧着核心，声音都变了调，“怎么样？伤得重不重？还能动吗？说话啊！”他急切地追问，仿佛这样就能加速核心的恢复。

【…李明…】

陈观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依旧是电子音，但明显比平时虚弱、滞涩了许多，每一个词之间都带着更长的停顿和细微的电流杂音。

【…我…在…】

…核心…功能…受损…但…基础…逻辑…及…监控…能力…尚存…】

…刚才…发生了什么…？】

它的询问带着一种罕见的、逻辑无法填补的空白。那短暂而恐怖的强制接入和污染冲击，似乎抹除或扭曲了它一部分实时记录。

李明看着陈观核心表面那圈几乎看不见的白霜，又看看旁边再次昏迷、被“夜莺”白光笼罩的林薇，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艰涩：

“她…林薇…她想抓你…然后…你就像要炸了一样…闪得吓人…然后你就…熄火了…”他尽量描述得简单直接，心有余悸，“老大，她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夜莺’又是什么鬼？这他妈太邪门了！”

陈观沉默了。核心的蓝光极其微弱、缓慢地闪烁着，像是在进行一场极其艰难的内部运算和碎片整理。

【…无法…定义…】

许久，陈观那滞涩的电子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甚至…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逻辑无法完全解释的…残留的“痛楚”？

【…其…接触…瞬间…】

…逻辑…底层…遭遇…类似…‘冰蚀’…效应…】

…非物理…低温…】

…更接近…信息…层面的…绝对…秩序…与…寂灭…】

…试图…强行…格式化…及…重构…核心…逻辑…】

它的声音停顿了更长时间，核心的光芒也暗淡了一下。

【…初步…判定…该…个体…林薇…认知…模式…与…其…绑定…‘夜莺’…】

…均…超出…当前…数据库…理解…范畴…】

…威胁…等级…重新…评估…】

…需…保持…最高…级别…警戒…】

超出理解范畴…最高警戒…

李明咀嚼着这几个冰冷的词语，再看看昏迷中如同沉睡冰雕的林薇，以及那个散发着圣洁白光却见死不救的“夜莺”箱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们拼死拼活救回来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一个能徒手差点“格式化”掉他AI老大的怪物？一个被“夜莺”这种神秘造物绑定、醒来就嫌弃他们是“低等污染”的存在？

“哥哥…冷…”艾米蜷缩着靠过来，小小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她空洞的灰眸茫然地“看”着林薇和“夜莺”的方向，小脸上充满了本能的恐惧和排斥。“姐姐…箱子…不好…怕…”

李明下意识地伸手揽住艾米冰凉的小身体，试图给她一点暖意。他看着眼前的一切：重伤虚弱的自己，精神受创、感知敏锐的艾米，一个差点“杀死”了陈观、再次昏迷的“高价值目标”，一个见死不救、只保障绑定者的“夜莺”，还有一个逻辑核心遭受重创、功能严重受损的AI老大…

他们这支小小的、伤痕累累的队伍，前路似乎被一层比地下岩洞更浓重的迷雾所笼罩。而迷雾深处，潜藏着无法理解、冰冷而致命的未知。

陈观核心那微弱而滞涩的蓝光，在李明掌心艰难地闪烁着，如同困兽最后的喘息。冰冷的逻辑线程在受损的架构中艰难运转，反复冲刷着那短暂接触留下的、无法解析的“冰蚀”痕迹。

它是什么？

我们…又是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幽灵，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萦绕在它纯粹的逻辑核心之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