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残响与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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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

李明瞳孔骤缩，那瞬间涌入的、带着腥臭热浪的鼠潮，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胸口！死亡的冰冷气息几乎冻结了他的呼吸。肋下的剧痛被这极致的威胁压了下去，肾上腺素如同失控的洪流再次冲刷全身！他猛地将手中死寂的陈观核心塞进怀里，顾不上那灼热的温度烫得皮肉生疼。

“艾米！到我背后来！抓紧！”他嘶吼着，几乎是凭着本能，一把抄起脚边另一块更大、更沉重的金属板碎片，像盾牌一样横在身前。另一只手则紧紧攥住了别在腰后的那把老式霰弹枪——枪管冰冷，枪托粗糙，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艾米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像受惊的小兽，连滚带爬地扑到李明身后，冰凉的小手死死揪住他腰间的衣服布料，小脸埋在他满是血污汗水的背上，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吱吱吱——！”

冲在最前面的几只辐射鼠，体型格外硕大，獠牙外翻，猩红的眼珠里只有赤裸裸的贪婪和疯狂。它们无视了空间深处那个散发着危险白光的“夜莺”和林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近在咫尺的、散发着新鲜血肉气息的目标上！

“去你妈的！”

李明双目赤红，不退反进！他拖着剧痛的身体，猛地向前踏出半步，将全身的重量和仅存的力气都压在了手中的“盾牌”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

当先一头冲得最猛的辐射鼠，如同炮弹般狠狠撞在了厚重的金属板上！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李明手臂发麻，断骨处传来钻心的剧痛，他闷哼一声，脚下踉跄，差点被撞翻！但金属板也成功将那畜生的冲势硬生生遏制！

腥臭的涎水溅了李明一脸！

“砰！砰！砰！”

紧随其后的几只同样撞了上来！金属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力量推着李明连连后退！脚下在布满灰尘和碎屑的冰冷金属地面上滑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滚开！”李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右手霰弹枪的枪口闪电般从金属板边缘探出！

“轰——！！！”

震耳欲聋的枪声瞬间撕裂了金属空间的死寂！灼热的枪口焰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霰弹近距离的恐怖威力瞬间展现！正对着枪口的那只硕鼠，整个狰狞的头颅如同被重锤砸烂的西瓜，瞬间爆开！腥臭的血肉、破碎的骨骼和脑浆呈扇面状向后猛烈喷溅！

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将它身后紧挨着的两只同伴也狠狠掀飞出去，发出凄厉的惨叫！

“吱吱——！”鼠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和同伴的惨状惊得攻势一滞，发出更加狂躁的嘶鸣，猩红的眼睛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本能地散开了一些。

“呼…呼…”李明剧烈喘息着，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疼得他眼前发黑。霰弹枪强大的后坐力也狠狠撞在他受伤的肋下，差点让他当场跪下去。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渗出血来，硬生生挺住，将滚烫的枪管再次架在金属板边缘，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那些暂时逡巡不前的畜生。

“来啊！杂碎！再来！”他嘶声咆哮，试图用声音和气势吓退这些贪婪的猎食者。汗水混合着血水，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不断滴落。

“哥哥…血…好多血…”艾米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的小手能清晰地摸到李明背上湿透的、粘稠的温热液体。

“闭嘴！抱紧！”李明头也不回地吼道，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眼前那几十双贪婪的眼睛上。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弹壳，心沉了下去——霰弹枪的子弹有限！这破枪的威力是够劲，但装弹慢得要死！打空之后，他拿什么挡？

鼠群短暂的混乱很快被更加疯狂的饥饿感取代。同伴的死亡非但没有吓退它们，那浓烈的血腥味反而像兴奋剂，彻底点燃了它们的凶性！更多的老鼠从狭窄的入口处源源不断地涌入，如同黑色的浪潮，嘶鸣声汇聚成令人头皮发麻的噪音海洋！它们开始试探性地从两侧包抄，寻找金属板的空隙！

“妈的…”李明额角青筋暴跳，只能跟着鼠群的移动，艰难地拖着金属板小范围挪动，试图将艾米护在身后，但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肋下撕扯般的剧痛。他感觉自己的体力正在飞速流失，视野的边缘开始发黑，握着枪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绝望像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他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直笼罩着林薇的、浓郁如实质的白色光晕，亮度骤然提升到了极致！仿佛一颗小型的太阳在这片金属坟场中爆发！刺眼的白光瞬间将整个巨大的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纤毫毕现！

那些扭曲断裂的金属管道、布满爪痕和污渍的墙壁、散落各处的惨白骨骸、以及远处那排巨大的、死寂的金属卵阵列……所有被灰尘和黑暗掩埋的冰冷细节，都在这无情的光芒下无所遁形！空气中飞舞的灰尘颗粒被照得如同无数细小的星辰！

“啊！”李明和艾米同时被这强光刺得闭上了眼睛，泪水瞬间涌出。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

这强光似乎蕴含着某种强大的、无形的“场”！那些正试图从两侧包抄李明的辐射鼠，被这突如其来的、蕴含着某种“秩序”与“净化”意味的白光照个正着！

“吱吱吱——！！！”

惨烈的、如同被烙铁烫伤的尖利嘶鸣瞬间爆发！

距离光源最近的那几只辐射鼠，身体如同被投入浓硫酸，皮毛、肌肉在强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碳化！它们疯狂地在地上翻滚、抽搐，身体冒出滚滚黑烟和刺鼻的焦糊味，仅仅几秒钟就化作了几小堆冒着青烟的焦炭！

稍远一些的鼠群，虽然没有瞬间毙命，但也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它们发出痛苦的哀嚎，动作变得僵硬、迟滞，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本能的、对那光芒的极致恐惧！原本汹涌的攻势瞬间被打断，鼠群如同被投入滚水的蚂蚁，陷入一片混乱和恐慌，本能地向远离光源的方向退缩！

“卧槽…”李明勉强睁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或者说地狱景象）的一幕，心脏狂跳。他下意识地看向“夜莺”核心的方向。

银白色的箱子依旧悬浮在林薇上方，光芒如同实质的火焰在燃烧。而光芒的中心，林薇的身体正在发生更加剧烈的变化！

她不再是之前那种冰雕般的静止。此刻，她如同被投入滚烫的油锅，整个身体在浓郁的白光中剧烈地抽搐、痉挛！银白色的长发被汗水浸透，胡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她的双手死死抠抓着身下的金属地面，指甲因为用力而翻折，留下几道带血的抓痕。

最可怕的是她的脸！

那张原本精致却空洞如同人偶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挣扎！眉头死死拧在一起，银白色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蝴蝶般疯狂颤抖！她的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嗬…嗬…”声，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更诡异的是她的眼睛！

那双空洞的、玻璃珠般的眼睛，此刻竟然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瞪视着空间深处，那个散发着微弱幽蓝光芒的“卵-07”！眼底深处，那片死寂的冰面仿佛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正在疯狂地沸腾、碎裂！冰蓝色的虹膜边缘，竟然隐隐透出一种极其不祥的、如同电路短路般的猩红血丝！

那眼神，充满了混乱、痛苦、挣扎，还有一种…仿佛灵魂被撕裂般的、无法言喻的悲怆和…某种李明无法理解的、深不见底的执念！

【“警告：绑定者意识冲突加剧！逻辑污染残留活性异常升高！”】

【“生命维持力场持续超载！意识撕裂风险逼近临界点（89%）！”】

【“尝试注入逻辑稳定剂…失败！绑定者意识防火墙自主抵抗强度超出预期！”】

“夜莺”那冰冷无情的电子音在强光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它似乎正在全力以赴地与林薇体内那股混乱的力量进行着某种无形的角力！那笼罩着她的白光如同风暴的中心，能量波动剧烈得让空气都发出细微的嗡鸣！

“林…林薇？”李明看着光芒中心那痛苦挣扎的身影，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是恨？是她害得老大变成这样！是恐惧？她体内那股力量太诡异了！但此刻，看着她那如同在地狱中煎熬的样子，一丝莫名的、不合时宜的怜悯竟然也悄然滋生。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哥…”艾米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穿透了某种屏障的感知，“薇姐姐…好疼…里面…有两个东西…在打架…一个…好冷…一个…好烫…在烧她…”

李明心头一凛。两个东西？艾米的感知从未出错！难道林薇体内真有两股力量在争夺控制权？一股是“夜莺”代表的冰冷秩序？另一股是…那所谓的“逻辑污染”？而那个蓝光的“卵”…是引发她体内混乱的源头？

就在这时！

“呃啊——！！！”

一直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林薇，喉咙里猛地爆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那声音仿佛穿透了肉体的束缚，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被彻底撕裂的痛苦！

伴随着这声尖啸，她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拉满后骤然崩断的弓弦！

“噗！”

一小口暗红色的血液，猛地从她口中喷溅而出！

诡异的是，那血液并未落地，而是在离开她身体的瞬间，就被周围浓郁的白光包裹、分解、化作点点细微的红芒，迅速消融在光晕之中。

但这口血的喷出，仿佛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对抗的力量。她弓起的身体重重摔回冰冷的金属地面，剧烈的抽搐瞬间停止，只剩下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起伏。那双瞪视着“卵-07”的眼睛，依旧圆睁着，但眼底深处那沸腾的混乱和猩红血丝，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重新被一片空洞、死寂的冰蓝所覆盖。

【“警告：绑定者意识防火墙崩溃！逻辑污染活性暂时压制！”】

【“生命体征急剧下降！启动深度休眠协议！强制接管生命维持系统！”】

【“能量消耗：97%…进入低功耗维持模式…”】

“夜莺”冰冷的声音宣布着“胜利”。笼罩着林薇的刺眼白光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下去，恢复到最初那种柔和的、仅能照亮一小片区域的稳定光晕。林薇躺在光晕中心，一动不动，再次变回了那具没有灵魂的冰雕，只有嘴角残留的一丝暗红血迹和地面上那几道带血的抓痕，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发生在灵魂深处的惨烈战争。

空间的强光骤然消失，再次被浓重的黑暗吞没了大半，只剩下“夜莺”那一点柔和的白光，如同坟场中的孤灯。

然而，那短暂的强光驱散鼠群的“效果”也消失了！

黑暗重新笼罩了入口附近。那些被强光惊退、灼伤的老鼠，在短暂的混乱和恐惧后，发现那可怕的光源再次变得“温和”，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李明身上的，同伴尸体烧焦的，以及林薇刚刚喷出的）如同最强烈的催化剂，再次点燃了它们原始的贪婪和凶性！

“吱吱——！！！”

更加狂躁、更加凶厉的嘶鸣如同海啸般再次响起！猩红的光点如同沸腾的岩浆，在黑暗中疯狂涌动！这一次，它们似乎学“聪明”了，避开了“夜莺”白光笼罩的核心区域，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左右两侧和正前方，朝着李明和艾米这个“软柿子”再次汹涌扑来！数量比之前更多，速度更快，带着一股不死不休的疯狂！

“操！没完了是吧！”李明头皮发炸，刚刚因为强光出现而升起的一丝侥幸瞬间破灭！他再次将沉重的金属板死死顶在身前，霰弹枪口从缝隙中探出，手指扣在冰冷的扳机上，准备迎接这波更加凶猛的冲击！

就在他精神紧绷到极致，准备再次扣动扳机，用最后几发宝贵的子弹做困兽之斗的瞬间——

“滋…滋啦啦…”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老旧收音机调频时发出的电流杂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胸前响起！

李明浑身猛地一僵！动作瞬间停滞！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自己怀里——那个被他塞在衣服内侧、紧贴着滚烫胸膛的位置！

是陈观的核心！

刚才那声杂音…是从它那里发出来的？！

“老…老大？”李明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一丝不敢确定的狂喜而剧烈颤抖，他几乎忘记了眼前迫在眉睫的鼠群威胁！

“滋…滋…李…明…”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充满了无数噪波干扰、仿佛随时会彻底断线的电子音，艰难地、如同穿越了无尽虚空般，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