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休憩与暗涌的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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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废弃维护站那扇锈迹斑斑、勉强合拢的铁门，被李明用肩膀最后一点力气狠狠撞上。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震落一片铁锈和灰尘。他再也支撑不住，连带着肩上扛着的林薇，像两袋沉重的沙包，直接摔倒在冰冷、布满灰尘和油污的金属地板上。

“操…终…终于…”李明脸朝下趴着，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喉咙里全是血腥味。他甚至懒得抬头去看周围的环境，只想就这么瘫死过去。

“哥哥！”艾米带着哭腔扑到他身边，冰凉的小手慌乱地摸着他的后背，“哥哥摔疼了！薇姐姐也摔了！”她想去扶林薇，又怕弄疼她，小手停在半空，不知所措。

幽蓝的光芒稳定地照亮了这片不大的空间。陈观的光焰核心悬浮在房间中央，如同一盏静谧的魔法灯盏。它的光芒柔和地铺展开，驱散了角落里最浓稠的黑暗，也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光芒扫过布满油污的墙壁、散落在地的废弃工具零件、以及几台早已锈死、布满蛛网的不知名机器残骸。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铁锈味和陈旧灰尘的气息。

【“…安全…确认…”】陈观那空灵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外部…威胁…暂时…隔绝…！内部…无…活跃…生物…信号…！”】

“安全…就好…”李明闷闷的声音从地板传来，他费力地翻了个身，仰面躺着，胸口剧烈起伏。他侧过头，看到林薇就摔在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姿势别扭地侧躺着，依旧昏迷不醒，苍白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呼吸微弱但还算平稳。

“哥哥…薇姐姐…”艾米跪坐在两人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无助，大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

李明看着小姑娘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挣扎着想坐起来：“别…别哭，艾米…没事，都…都还喘气呢…”他龇牙咧嘴地撑起上半身，肋部和手臂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建议…立即…处理…伤口…”】陈观的光焰核心飘近李明，一道凝练的光束如同扫描仪般，在他身上几个明显的伤口处扫过——被鼠王爪风撕裂的作战服下，是几道皮肉翻卷、还在渗血的爪痕；手臂和肩膀有大片的淤青和擦伤。【“…物理创伤…需…清洁…包扎…！防止…感染…！”】

“包扎…”李明苦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除了破布条似的作战服，连块像样的布都没有。“拿什么包？用这破衣服？”他扯了扯沾满血污和污垢的衣襟。

艾米却像是被提醒了，小手飞快地在自己同样脏兮兮的小外套口袋里摸索起来。她掏啊掏，竟然真的掏出了一小卷…还算干净的绷带！虽然看起来像是从某个废弃医疗包里捡来的，边缘有些毛糙，但整体还算完整。

“哥哥！艾米有这个！”小姑娘献宝似的把绷带捧到李明面前，小脸上带着一丝期待，“之前…在垃圾堆里…捡到的…艾米觉得…可能有用…”

李明看着那卷小小的绷带，再看看艾米亮晶晶的灰眸，心里莫名一暖，又有点发酸。他扯出一个笑容，接过绷带：“艾米真厉害！这都能捡到宝贝！谢了！”他看了看绷带，又看了看自己肋部的伤口，那长度…这点绷带估计够呛。

【“…资源…有限…优先…处理…出血…伤口…”】陈观冷静地建议。一条由幽蓝光焰构成的、极其纤细灵活的“触须”从它核心中延伸出来，尖端凝聚出一点柔和的光芒，指向李明肋部那道最深的爪痕。【“…艾米…可以…帮忙…”】

“艾米…艾米可以帮忙！”艾米立刻用力点头，小手紧张地攥着衣角，“艾米要怎么做？”

“呃…”李明看着那卷绷带，又看看自己脏兮兮的手和伤口，有点犯难。这环境，连点干净水都没有，怎么清洁？

【“…无…清洁水源…”】陈观的光焰触须微微晃动，【“…采用…能量…场…局部…净化…”】只见它那条光焰触须的尖端，亮起一圈更加纯净的、带着微弱“滋滋”声的幽蓝光晕。光晕轻轻笼罩在李明肋部那道狰狞的伤口上方。

一阵奇异的、微麻的清凉感瞬间覆盖了伤口火辣辣的疼痛。李明惊讶地看到，伤口表面沾染的血污、灰尘和一些细小的碎屑，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剥离、分解、消散在空气中！虽然伤口本身并没有愈合，但至少表面变得相对“干净”了，大大降低了感染风险。

“卧槽…老大…你这新身体…还能当消毒灯？”李明看得目瞪口呆。

【“…基础…能量…应用…”】陈观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光焰核心似乎“得意”地闪烁了一下。

“哥哥…还疼吗？”艾米关切地问。

“好多了！凉飕飕的，舒服！”李明咧嘴一笑，虽然动作还是牵得伤口疼。他把那卷绷带递给艾米，“来，艾米，帮哥哥缠上，缠紧点，就像…就像包粽子那样！”

“嗯！”艾米用力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绷带。她学着记忆中看过的样子，笨拙却极其认真地开始缠绕。小手因为紧张有点抖，绕得也不太整齐，勒得李明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但他咬着牙没吭声，看着小姑娘专注的侧脸。

【“…力度…需…均匀…避免…过紧…影响…血液循环…”】陈观在一旁实时“指导”，幽蓝的光焰触须悬浮在旁边，像一位耐心的监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李明的龇牙咧嘴和陈观的精准指挥下，艾米总算用那卷小小的绷带，把李明肋部最严重的伤口勉强包扎了起来，虽然缠得像个歪歪扭扭的白色粽子，但血总算止住了。

“呼…”艾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脸因为用力而泛红，看着自己的“杰作”，有些不好意思，“哥哥…艾米缠得…不好看…”

“好看！特别好看！”李明活动了一下，虽然还是疼，但感觉踏实多了，“艾米以后肯定是个好护士！”

艾米开心地笑了，露出一排小白牙。她转头看向依旧昏迷的林薇，小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只剩下浓浓的担忧：“薇姐姐…她怎么办？她流了好多血…好冷…”

李明也看向林薇。她侧躺在地上，姿势很不舒服，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作战服后背被撕裂的地方，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狰狞地暴露着，边缘的皮肉因为低温而泛着青紫色，虽然被冻住了没有流血，但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她的身体在无意识地微微颤抖，仿佛置身冰窟。

“妈的…这伤…”李明眉头紧锁。林薇的伤比他重太多了，而且失血严重，加上之前强行爆发冰霜力量造成的透支和污染反噬，情况非常糟糕。那点绷带根本不够用。

【“…林薇…伤势…危重…”】陈观的光焰核心飘到林薇上方，柔和的光芒将她整个笼罩在内，进行着更细致的扫描。【“…多发性…撕裂伤…深度…贯穿…失血量…超过…安全阈值…！体温…持续…降低…！核心…污染…处于…压制…但…极不稳定…！需…立即…止血…保温…防止…休克…！”】

“止血…保温…”李明环顾这破败冰冷的维护站，除了灰尘就是铁锈，“拿什么止？拿什么保？这鬼地方连根火柴都没有！”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艾米看着林薇苍白的脸，小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小手再次伸进自己脏兮兮的小外套口袋里摸索。这一次，她掏出来的东西让李明和陈观都愣住了。

那是一小团…看起来像是某种保温纤维材料的东西？灰扑扑的，边缘有些破损，但整体还算完整。更奇特的是，这团纤维材料表面，竟然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冰蓝色的能量光泽？就像是林薇之前爆发力量时留下的残迹。

“这个…”艾米把那团纤维捧在手里，有些不确定地说，“之前…薇姐姐冻住坏老鼠的时候…掉下来的…艾米觉得…暖暖的…就捡起来了…”

李明和陈观都沉默了。那冰蓝色的能量光泽虽然微弱，但确实是林薇的力量残留！而这团纤维材料，似乎是某种高等级的保温内衬？可能是从林薇破损的作战服里掉出来的？

【“…检测到…微弱…同源…冰系能量…残留…”】陈观的光焰触须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团纤维，【“…具有…被动…保温…效果…！虽弱…但…可用…！”】

“艾米…你真是…福星啊！”李明看着那团带着微弱冰蓝光泽的纤维，又看看艾米，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小姑娘的“捡垃圾”天赋，在这种绝境下简直成了神技！

“那…那快给薇姐姐用！”艾米一听有用，立刻把纤维团递到李明面前。

李明接过那团带着冰凉触感的纤维，走到林薇身边。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后背的伤口，试图将她翻成平躺的姿势。昏迷中的林薇似乎感觉到了触碰，身体轻微地抗拒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痛苦的呻吟。

“薇姐姐…不怕…艾米在…”艾米立刻凑过去，小手轻轻拍着林薇没有受伤的手臂，像哄小孩一样，声音轻柔又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也许是艾米的安抚起了作用，也许是林薇本身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意识，她的抗拒消失了。李明费力地将她翻了过来，让她平躺在相对平整的地面上。

近距离看到那些深可见骨的爪痕，李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伤口被冰霜封住，但边缘翻卷的皮肉和隐约可见的骨头，依旧让人头皮发麻。他拿着那团带着冰蓝光泽的纤维，一时不知该往哪里放。直接盖在伤口上？会不会弄掉冰封，导致再次出血？

【“…能量…净化…伤口…表面…”】陈观的光焰触须再次亮起净化光晕，小心地扫过林薇后背几处大的伤口表面，清理掉污垢。【“…纤维…覆盖…在…伤口…周围…！利用…其…被动…保温…及…微弱…同源能量…稳定…冰封…状态…！避免…伤口…二次…崩裂…！”】

李明按照指示，小心翼翼地将那团带着林薇自身力量残留的保温纤维，展开后覆盖在她后背伤口周围的区域。当纤维接触到林薇冰冷的皮肤时，上面那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冰蓝光泽似乎微微亮了一瞬，随即彻底融入，仿佛被吸收了一般。一股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暖意（相对于周围的冰冷）从纤维覆盖的区域散发出来。

林薇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无意识的颤抖也减轻了少许。

【“…体温…流失…速度…减缓…！”】陈观确认道。

李明松了口气，又撕下自己破烂作战服相对干净的内衬布条（这衣服算是彻底报废了），在艾米的帮助下，像裹粽子一样，把林薇上身缠了几圈，勉强固定住那团纤维，也起到一点简陋的包扎作用。做完这一切，李明累得又是一身汗，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

艾米则跪坐在林薇身边，小手一直轻轻握着林薇冰凉的手指，小脸上满是担忧，时不时小声呼唤：“薇姐姐…不怕…艾米在…暖和一点了吗？”

幽蓝的光芒下，小小的维护站里暂时安静下来。只有三人（或者说两人一火）粗重或微弱的呼吸声，以及艾米偶尔的低语。

李明靠着墙，疲惫地闭上眼睛，身体的剧痛和极度的精神紧绷后的松弛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昏昏欲睡。但他脑子里却像一团乱麻，根本无法平静。

钥匙…林薇…白塔…

夜莺…鼠王…污染…

老大变成了一团火…

艾米捡到的“破烂”救了急…

这一切都太他妈魔幻了！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林薇随时可能挂掉或者被污染反噬，外面还有虎视眈眈的鼠王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重启”的杀人箱子“夜莺”…

“老大…”李明闭着眼，声音沙哑地开口，“那什么‘白塔’…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林薇为啥是‘钥匙’？还有，她眉心的银光，跟你说的‘密钥碎片’到底啥关系？我们现在该往哪走？”

他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疑问全倒了出来。

陈观的光焰核心悬浮在房间中央，光芒平稳地流淌着，似乎在整理信息和运算。【“…信息…不足…无法…精确…定义…‘白塔’…”】它的声音带着理性的分析感，【“…根据…现有…线索…及…林薇…呓语…关键词…推断…：”】

【“…‘白塔’…可能…是…一个…高度…封闭…且…掌控…强大…逻辑…科技…的…组织…或…设施…！其…核心…逻辑…具备…强制性…！林薇…曾…属于…其中…！”】

【“…‘钥匙’…指代…林薇…本身…！她…的…意志…烙印…或…某种…特质…是…激活…通往…‘白塔’…或…其…核心…系统…的…关键…媒介…！”】

【“…密钥碎片…与…林薇…眉心的…银芒…同源…！是…一种…纯净…的…逻辑…权限…能量…！它…能…与…林薇…的…意志…共鸣…！压制…她…体内的…逻辑污染…！并…能…干扰…甚至…激活…‘夜莺’…这类…白塔…造物…的…底层…权限…节点…！”】

【“…至于…方向…”】陈观的光焰核心转向维护站另一侧一个被杂物半掩的通道口，【“…在…扫描…此地…时…发现…一条…废弃…的…小型…运输…轨道…！轨道…方向…指向…东北…！与…林薇…昏迷前…呓语中…提到的…‘回归’…方向…存在…一定…吻合…！”】

“东北方向？废弃轨道？”李明睁开眼，看向那个黑黢黢的通道口，“你的意思是…沿着那条轨道走，可能能找到那个‘白塔’？”

【“…可能性…存在…”】陈观谨慎地回答，【“…但…风险…巨大…！首先…林薇…的…状态…无法…长途…跋涉…！其次…‘白塔’…对…林薇…的态度…是…‘惩罚’…！我们…前往…无异于…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