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撕裂的抉择，源种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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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水浪狠狠拍打在岸边的岩石和金属树干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绿洲核心都在剧烈摇晃！金属树叶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

岸边的知更死死将艾米护在身下，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飞溅的冰冷水花和冲击波的余威。她闷哼一声，肋下的剧痛让她差点昏厥过去。

几秒钟后，狂暴的冲击波终于平息。

浑浊的湖水如同沸腾般翻滚着，夹杂着平台和基座的碎片，缓缓沉淀。湖心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深不见底，散发着残留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原本的平台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狰狞的黑色窟窿。

哗啦！

距离岸边不远处的浑浊水面上，一个人影猛地冒了出来，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带着蓝黑色血沫和泥沙的湖水。

是陈观！

他被维泽尔最后那一下按向湖底的动作，反而避开了水面冲击波最猛烈的正面轰击。但此刻的他，状态比落水前更加凄惨百倍！

全身湿透，泥泞不堪。左臂上暗红的契约纹路黯淡了许多，仿佛消耗过度。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肩——原本连接手臂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一个巨大而狰狞的断口！断口处的景象足以让任何心智健全的人做噩梦：扭曲断裂的暗银色金属骨骼如同狰狞的獠牙般支棱着，断裂的深蓝色筋腱和肌肉纤维如同被强行撕开的电缆，暴露在浑浊的空气中，断口处还残留着烧灼的焦痕和跳跃的、极其微弱的蓝白电弧！深蓝色的粘稠液体如同粘稠的原油，正从断口处缓慢地、持续地渗出，顺着他的身体流淌，滴落湖中，晕开诡异的蓝色涟漪。断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被强酸腐蚀后的焦黑色，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巨大的失血（虽然流出的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血液）和更加深重的污染侵蚀，让他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呈现出不祥的灰紫色。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内如同破风箱般的杂音和剧烈的咳嗽。他仅存的左手死死扣住岸边一块凸起的岩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因为剧痛和虚弱而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冰冷的湖水再次吞没。

“哥哥！” 艾米挣脱知更的怀抱，连滚爬爬地冲到岸边，小手死死抓住陈观扣在岩石上的左手手腕，用尽全身力气想把他拉上来。泪水在她脏兮兮的小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哥哥！抓住！艾米拉你上来！”

陈观涣散的赤红瞳孔艰难地聚焦，落在艾米那张写满恐惧和担忧的小脸上。他想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只换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和断臂处钻心的剧痛。“艾米…别…松手…” 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坚持住！陈观！” 知更也挣扎着爬到岸边，顾不上自己肋下渗血的伤口，伸出冰冷颤抖的手，抓住陈观湿透的破烂衣襟，和艾米一起用力向上拖拽！碧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急切和不顾一切的决心。“用力！上来！”

在两人拼尽全力的拖拽下，陈观用左臂和残存的意志力配合，一点一点，如同从泥潭中拔出深陷的枯木，终于被拖上了岸。他一上岸，就彻底脱力，如同被抽掉骨头的软泥，重重地瘫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呻吟。

“哥哥！你的手…你的手没了！” 艾米扑到陈观身边，看着那恐怖的断臂创口，吓得小脸煞白，想碰又不敢碰，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砸落，“好多蓝蓝的血…痛不痛？哥哥痛不痛？”

陈观艰难地偏过头，避开艾米惊恐的目光，也避开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右肩。断臂处传来的、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和强烈的非人感，几乎将他残存的理智彻底击垮。他死死咬着牙，牙龈渗出的鲜血混合着嘴角的泥水淌下，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呜咽。契约的冰冷束缚感依旧存在，压制着深渊回响的彻底反扑和方碑污染能量的扩散，但也仅仅是压制，如同在沸腾的火山口盖上一层薄冰。

“暂时…死不了…” 他嘶哑地挤出几个字，声音破碎不堪。

就在这时，深紫色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无声地落在他们旁边，溅起细微的尘土。维泽尔回来了。他右手掌心，稳稳地悬浮着那团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源生之泉”水球，纯净的生命气息如同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周围残留的毁灭和血腥味道。而他的左手，则随意地拎着那截刚从平台上撕扯下来的、焦黑扭曲、流淌着深蓝粘液的断臂残骸，如同拎着一件垃圾。

“水…” 艾米和知更的目光瞬间被那纯净的水球吸引，干渴到冒烟的喉咙本能地蠕动了一下。尤其是知更，肋下的剧痛和失血的虚弱让她对水的渴望达到了顶点。

维泽尔的目光扫过瘫倒在地、如同破布娃娃般的陈观，又扫过一脸惊惧的艾米和强撑着重伤的知更，最后落在自己右手的水球上。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

“喏，契约的‘报酬’。” 他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慵懒，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他随意地抬起右手，那团乳白色的水球如同有生命般，轻盈地飘向知更和艾米的方向，悬浮在她们面前。“真正的‘源生之泉’，纯净无暇。足以修复你那点小伤，小鸟，也能让小花蕾恢复活力。”

纯净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清凉湿润的诱惑。艾米忍不住伸出小手想去触碰那光球，却被知更猛地拉住。

知更碧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维泽尔，充满了警惕和不信任：“你…到底想干什么？陈观的手…还有刚才那爆炸…” 她无法忘记陈观为了拿到这水付出了何等惨烈的代价。

“我想干什么？” 维泽尔像是听到了有趣的问题，轻轻晃了晃左手拎着的断臂，深蓝色的粘液滴落在泥土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我遵守了契约。他签了字，我给了他暂时站起来的力量，他也成功取到了‘源生之泉’，救了你们。至于这点‘小小的’代价…” 他瞥了一眼陈观惨烈的断臂，“…在驱动濒临崩溃的方碑核心时，本就是意料之中的风险。契约可没保证他能完好无损。”

“你！” 知更气得浑身发抖，肋下的伤口一阵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姐姐！水！快喝水！” 艾米却管不了那么多，她看到知更苍白的脸色和再次渗血的伤口，急得眼泪汪汪，指着悬浮的水球，“哥哥好不容易拿到的！姐姐喝了就不痛了！”

纯净的生命气息对重伤的知更来说，诱惑力是致命的。她能感觉到那水球散发的力量在呼唤她干涸的身体。她看了看气息奄奄、断臂处还在不断渗出深蓝液体的陈观，又看了看急切的艾米，再看看悬浮的水球…

最终，对生命的渴望压倒了对维泽尔的疑虑。她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乳白色的光球。光球如同温顺的水母，在她指尖轻轻荡漾。一股清凉纯净的能量瞬间顺着指尖涌入她干涸的身体！

“嗯…” 知更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轻吟。那股纯净的生命力量如同最温柔的春雨，迅速滋润着她近乎枯竭的细胞，抚平了肋下伤口火辣辣的剧痛，甚至连失血带来的眩晕感都在快速消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断裂的肋骨在能量的滋养下加速愈合，撕裂的肌肉在快速修复！苍白如纸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

“姐姐！快喝！” 艾米催促着，自己也凑近水球，贪婪地吸了一口那纯净湿润的气息，干裂的小嘴唇瞬间滋润了不少，精神也为之一振。

知更不再犹豫，双手捧起那团水球，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地送到唇边。乳白色的液体如同琼浆玉液，清凉甘甜，入口即化，化作一股股温暖而磅礴的生命洪流，迅速流遍她的四肢百骸！伤口处的疼痛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力量感重新回到虚弱的身体中。仅仅几口下去，她肋下那道狰狞的伤口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口、结痂！苍白的嘴唇恢复了红润，碧色的眼眸也重新焕发出神采。

“艾米，你也喝点。” 知更将水球递向艾米。

艾米早就渴坏了，立刻凑上去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纯净的生命之水滋润着她干涸的喉咙，驱散了疲惫和惊吓带来的萎靡，小脸蛋很快恢复了红润。

看着两人迅速恢复的状态，瘫在地上的陈观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痛苦、欣慰、还有一丝深重的悲哀。水拿到了，她们暂时安全了…代价是他的手臂，是他与魔鬼签订的契约，还有未知的未来…

“感觉如何？” 维泽尔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这短暂的“温馨”。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陈观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目光落在那不断渗出深蓝液体的恐怖断口上。“契约的力量在帮你止血，压制污染扩散。否则，光是这种程度的失‘血’和污染泄露，就足以让你变成一具空壳了。” 他踢了踢脚边那截被他随手丢在地上的断臂残骸，“不过，这端口废了，你驱动方碑核心的能力基本也废了大半。可惜了，一个难得的样本。”

陈观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因剧痛而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喘息。他不想理会维泽尔。身体的痛苦还在其次，那种强烈的非人感和失去肢体的巨大心理冲击，几乎将他淹没。

“你到底…要什么？” 知更的声音恢复了力气，带着冰冷的质问。她将喝了几口后依旧还剩一小半的水球小心地护在手中，站起身，挡在陈观和艾米身前，碧色的眼眸如同淬了冰的翡翠，死死盯着维泽尔。“你口中的‘小忙’，就是让陈观变成这样？现在水拿到了，契约的另一部分呢？你要他取什么东西？那个‘旧日残响’？”

维泽尔的目光从陈观的断臂移开，落在了知更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了她因为刚才动作而微微敞开的衣领处，那若隐若现的金属链痕迹上。面具下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充满探究，之前的慵懒荡然无存。

“小鸟，你似乎忘了契约的另一部分。” 维泽尔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韵律，“载体先生签下契约，换取力量和救你们的机会。而履约的第二步…” 他缓缓抬起手指，指向知更的颈间，“…就是帮我取回那件小小的‘纪念品’。而它，似乎就在你身上。”

“什么？！” 知更如遭雷击，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猛地捂住自己的领口，紧紧抓住那枚藏在衣物下的金属挂坠！“你要这个？！”

“不！不许抢姐姐的东西！” 艾米也立刻张开小小的手臂，像护崽的小母鸡一样挡在知更身前，对着维泽尔龇牙咧嘴，尽管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

维泽尔无视了艾米的“威胁”，目光如同实质般锁定了知更紧捂的胸口。“‘源初之种’的碎片…虽然微弱，但本质不会错。难怪能干扰LZ-7的净化程序，甚至引发强制重启。”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恍然大悟的玩味，“真是意外的收获。我原本的目标只是方碑深处那点残留的‘旧日回响’，没想到，更大的惊喜自己送上门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知更和艾米。“把它给我。这是契约的一部分。载体先生付出了‘端口’的代价，那么这件小小的‘纪念品’，就该由你们来支付了。很公平，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