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穷鬼的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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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

陈观盘腿坐在硬板床上，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肺管子疼，额角的汗混着灰尘滚下来，在脸上冲出几道泥沟。右肩深处那点“灯芯”还在源源不断地从虚空中抽着冷气儿，冻得他半边身子发麻。丹田里那丝好不容易重新凝聚的内息，跟条泥鳅似的，又滑又浑，裹着药渣子味儿、混乱的灼热、还有秩序的冰碴子，沿着那条系统推演出来的、歪歪扭扭的《磐石·残篇》路线，一点一点往前拱。

慢！真他娘的慢！

以前练《磐石劲》，内息虽然弱得像根头发丝，好歹还能感觉它在动。现在这条破路，绕来绕去，还得避着那些被秩序之力冻僵的“雷区”和左臂锈蚀的“烂泥塘”，一个周天转下来，陈观感觉自己都快坐成石头了，那丝内息才勉强爬完一圈。效率低得令人发指，比老牛拉破车还费劲。

唯一支撑他没骂娘的，是每次内息里那点微乎其微的、还算“干净”的土元流经右臂某处时，骨头深处会传来一丝微弱到几乎忽略不计的、玉石般的清凉感。

玉骨初鸣！

系统管这叫先天根骨！淬炼的宝贝！

这念头像根火柴，在陈观一片灰暗的心里噗地亮了一下，又迅速被现实的冷水浇灭——淬炼？拿什么淬？他现在穷得连这破客栈的房钱都快付不起了！

“系统，扫描我身体状态，特别是玉骨特质！”陈观在意识里下令，带着点不甘心的急切。

【扫描中…】

【躯体损伤修复度：38.7%（缓慢恢复中）。混乱能量核心压制效果：52.1%（稳定）。污秽锈蚀残留惰性化：75.3%（稳定）。秩序锚点（灯芯）稳定性：微弱提升（崩解风险降低12%）。当前平衡维持时间：约4小时48分。】

【内息状态：强度-微弱（约0.5石），纯度-极低（驳杂度79.3%），属性-混杂（土元为主，伴生微量火、冰、混乱、秩序碎片）。】

【先天根骨特质（玉骨）：初步激活（共鸣度0.001%）。淬炼需求：精纯土属性天材地宝\/能量（最低需求：黄阶上品“地元石”或等量精纯土元灌注）。当前环境土元浓度：贫瘠。】

【推演建议：1. 获取精纯土元资源，加速玉骨淬炼，可显着提升躯体强度及能量亲和，间接提升内息纯度及运行效率。2. 推演更高效吸收驳杂内息、提纯土元之辅助功法（需消耗精神力及推演点数）。】

“地元石？黄阶上品？”陈观心里刚升起的那点小火苗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他就算没见过猪跑也听过猪肉贵！黄阶上品的东西，那是他这种连下顿饭在哪儿都不知道的穷鬼能想的？以前在黑石城混日子，黄阶下品的玩意儿都得当传家宝供着！

“操！”他忍不住低骂出声，牵动了内息，右臂骨头深处那点微弱的清凉感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经脉被浑浊内息摩擦的刺痛。

“哥…哥哥？你没事吧？”守在床边打盹的知更被惊醒，揉着红肿的眼睛，紧张地看着他。

“没…没事。”陈观喘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看着知更那张因为连日担惊受怕而显得苍白的小脸，还有身上那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衣服，一股沉重的无力感压得他喘不过气。当哥的，混成这吊样，连累妹妹跟着遭罪。

“咕噜噜…”一阵响亮的腹鸣不合时宜地响起，不是来自陈观，而是门口。

班克斯抱着他那杆宝贝霰弹枪，斜靠在门框上，一脸晦气地揉着肚子：“妈的，饿死老子了！老东西，你那点破药渣子顶个屁用！这废物喝完了睡，睡完了坐，坐得像个泥菩萨，能顶饿吗？银子呢？银子！再不去弄点吃的，老子先饿疯了，管他娘什么怪物守卫，先出去抢一波！”

他这话半是抱怨半是试探，眼睛却瞟着窗边的老约翰。这老东西太邪门，班克斯现在轻易不敢炸刺。

老约翰佝偻着背，浑浊的目光从窗外灰蒙蒙的郡城街景收回，落在地上那个空了的药罐上，沙哑开口：“‘罐子’…补了点。‘油钱’…该挣了。”他枯瘦的手指点了点陈观，又指向班克斯和知更，“‘油灯’…不能灭。‘门轴’…得养着。‘废铁’…‘小雀儿’…去‘找食’。”

意思再明白不过：陈观这“门轴”和“油灯”得省着用，养伤为重。挣饭钱（油钱）的活儿，得班克斯（废铁）和知更（小雀儿）去干。

“我？！”班克斯眼珠子一瞪，指着自己鼻子，“老东西你让我去当苦力？老子这身本事是干这个的？”他拍了拍怀里的霰弹枪，一脸不屑。

“本事？”老约翰浑浊的眼珠转向他，没什么情绪，却让班克斯莫名地缩了缩脖子，“‘废铁’…打不穿‘铁皮狗’。”他指的是源点里那些锈湖守卫的厚重甲壳。

班克斯被噎得脸一红，梗着脖子：“那…那也比这小丫头片子强！让她去？被人牙子拐了都没地儿哭去！”

“我去！”知更猛地站起身，小脸绷得紧紧的，带着一股倔强，“我能干活！我去找活儿！哥哥需要吃的，需要药！”她看向陈观，眼神坚定，“我能行！”

陈观心头一揪：“知更，外面…”

“哥哥！”知更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不能总靠你护着。我能行！”她顿了顿，看向老约翰，“老约翰爷爷，郡城里…哪里能找到活儿干？工钱…多一点的？”

老约翰浑浊的目光在知更脸上停了几息，似乎在评估着什么，片刻后，沙哑道：“‘大炉子’…缺‘搬炭的’。”他枯瘦的手指指向窗外某个方向，“南城…‘火炉坊’。力气…要一点。工钱…管饱，一天…十个铜子。”

“火炉坊？搬炭？”班克斯嗤笑一声，“那地方热的能烤熟耗子！十个铜子？打发叫花子呢？小丫头片子，那炭筐比你人都沉！压不死你！”

“我能搬！”知更挺了挺瘦小的胸脯，眼神执拗，“十个铜子…够买几个馍了！”

陈观看着妹妹那副豁出去的样子，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十个铜子…在黑石城，够买几个杂粮饼。在这郡城…能买什么？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那点刚刚凝聚的微弱内息在经脉里乱窜，带来阵阵刺痛。憋屈！前所未有的憋屈！

“妈的！十个铜子够干屁！”班克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神闪烁，最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狠狠啐了一口，“操！算老子倒霉！小丫头片子，你给老子在这儿看好这废物！挣钱的事，老子去！”他站起身，把霰弹枪往身后一背，脸上露出几分熟悉的狠厉，“老子就不信，这郡城还没几个不开眼的肥羊！”

“班克斯！”陈观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别惹事！”

“惹事？”班克斯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废物，老子这是去‘借’！懂吗？借点银子花花！总比饿死强！”他不再废话，转身就朝门外走去，步伐带着一股亡命徒的急切。

“班克斯！”陈观想喊住他，却牵动伤势，一阵剧烈咳嗽。

“哥哥！”知更连忙扶住他。

老约翰看着班克斯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浑浊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就预料到。他缓缓转过头，看向陈观和知更，沙哑道：“‘小雀儿’…去‘大炉子’。‘废铁’…有‘废铁’的‘路’。”

他的意思很明白，让知更还是去火炉坊。班克斯那条路，是死路，是绝路，由他去。

陈观看着老约翰那张枯树皮般的脸，又看看身边一脸担忧却强作坚强的知更，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在胸中翻腾。力量！他需要力量！没有力量，连保护妹妹，连吃口饱饭都成了奢望！

“知更…”他声音嘶哑，“小心点…别逞强…累了就回来…”

“嗯！哥哥你放心！”知更用力点头，小脸上努力挤出一点笑容，“我能行的！等我回来！”她转身，小跑着出了门，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楼道里。

房间里只剩下陈观和老约翰。空气里弥漫着劣质伤药和汗水的味道，还有一股沉重的压抑。

陈观闭上眼，不再试图运行那效率低得令人绝望的《磐石·残篇》。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意识沉入脑海。

“系统，扫描我当前拥有的所有物品和资源！”

【扫描中…】

【物品清单：】

【1. 破损的粗布衣物（无价值）】

【2. 劣质伤药布条（剩余量：少量）】

【3. 源点根性灰烬残留（微量，附着于部分衣物纤维，蕴含微弱秩序本源及惰化粒子，可利用度：极低）】

【4. 未知污秽锈蚀残留（左臂，惰性化75.3%，具有一定物理防御性及能量惰性，可尝试引导利用其作为局部防御\/缓冲层）】

【5. 秩序锚点（灯芯）（状态：稳定，持续汲取外部秩序之力，可利用其秩序辐射场压制混乱能量、辅助稳定内息运行、微弱淬炼玉骨）】

【6. 微弱驳杂内息（约0.5石）】

【7. 先天玉骨特质（初步激活）】

【推演点数：0】

【精神力：18\/100（缓慢恢复中）】

穷！穷得叮当响！除了这身破伤和几个暂时死不了的特质，毛都没有！

陈观的目光死死盯在“源点根性灰烬残留”和“秩序锚点（灯芯）”这两条上。

灰烬残留…蕴含微弱秩序本源…可利用度极低…

秩序锚点…持续汲取秩序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