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伤疤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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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奎闭上眼，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他说话带南京口音，给的钱里，有几块大洋是去年南京新铸的‘孙小头’……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探长，我把知道的全说了，你得保我命啊！”

审讯结束时，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张奎被押进拘留室，手腕的伤口经过处理，血暂时止住了，但他眼神里的恐惧却丝毫未减。纪白靠在审讯室的门框上，手里捏着那半枚牙齿，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楚明，”他低声说，“张奎在撒谎。他提到‘穿长衫的影子’时，喉结动了一下，那是说谎的表现。”

“我知道。”我递给她一支烟，“他故意漏掉了关键信息，可能是怕牵扯出更厉害的角色。”

“更厉害的角色……”纪白点燃香烟，烟雾在他眼前缭绕，“南京兵工厂、毒剂配方、医学院讲师……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谋杀案了。”他顿了顿，把半枚牙齿放进证物袋，“我刚才在想，陈峰为什么要把笔记留给林薇？一个女学生，怎么可能保护这么重要的东西？除非……”

“除非林薇不只是个学生。”我接过话头，想起陈峰照片里那个眼神坚定的女生，“胭脂巷37号，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

离开警局时，晨光正穿过街道，把石板路照得发亮。纪白突然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楚明，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除了晨雾和江水的腥气，似乎还隐约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很淡，像雨后泥土里透出的草香，稍纵即逝。

“是从码头方向飘来的。”纪白望向江面，“张奎说张先生昨晚在仓库堵他，而仓库离码头不远……”

我们对视一眼，同时拔腿朝码头跑去。清晨的码头已经有了动静，搬运工们正忙着卸货，货轮的汽笛声此起彼伏。我们跑到昨晚张奎被抓的仓库附近，那股龙涎香的味道果然更浓了，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乙醚味——和医专实验室里的混合气味一模一样！

仓库后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我推开门，纪白打亮手电筒——只见满地都是打翻的木箱，箱子里装的不是货物，而是一瓶瓶深褐色的液体，瓶塞已经被拔掉，液体正缓缓流出，在地上汇成一片油亮的水洼。

纪白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液体，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骤变：“是改良砷化物！溶于酒精的那种！这里至少有上百瓶……”他突然指向仓库角落，那里躺着一个人，穿着码头工的衣服，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已经染红了身下的木板。

是昨晚给我们提供线索的那个码头工！他睁着眼睛，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诡异的微笑，手里紧紧攥着半块蓝色的布料——和陈峰宿舍找到的那块绣着梅花的蓝布，正好能拼在一起！

龙涎香的味道越来越浓，混合着死亡的气息，在清晨的码头弥漫开来。我看着地上的毒剂瓶和死去的码头工，突然意识到，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凶手，而是一张巨大的网，一张从南京延伸到汉口，用毒剂和鲜血编织的网。

而那个手腕有疤的男人张奎，不过是这张网上的一个小棋子。真正的棋手，还藏在暗处，看着我们一步步走进他们设下的迷局。

纪白站起身，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焦虑：“楚明，他们在转移毒剂，而且想把所有知情人都灭口！林薇……林薇现在怎么样了？”

我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针指向七点。胭脂巷37号，必须马上过去。否则，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那个手握笔记的女学生了。

码头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照亮了江面，但我却觉得遍体生寒。那个手腕有疤的男人，他的伤疤背后，到底藏着多少秘密？而我们，又能否在这张致命的网收紧之前，找到破局的关键？

我握紧了腰间的枪，朝着胭脂巷的方向走去。

汉口的清晨，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充满了血腥和悬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