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镜致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2章 退婚风波起,武镇山河:开局被退婚,冰镜致用,顶点小说),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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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府前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往日象征赫赫武勋的玄黑主色调,此刻蒙着层挥之不去的灰败。

几缕惨淡天光透过高窗,斜斜打在冰冷光洁的金砖地上,映不出半点暖意。

空气里残留着名贵熏香竭力掩盖、却终是徒劳的陈旧木头和淡淡药味混合的气息。

偌大厅堂空旷得瘆人,只在中轴线尽头,孤零零摆着两张象征主位的紫檀太师椅,此刻却空无一人,透着无声的讽刺。

厅外回廊,刻意放轻又难掩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王府大管家赵贵,那张惯于堆砌谄媚的胖脸上,此刻每一道褶子都因过度兴奋而扭曲。

他几乎是小跑着,腰弯得极低,头颅却微微昂起,一双小眼精光四射,像嗅到血腥的鬣狗。

“殿下,苏小姐,您二位这边请,这边请!”

赵贵的声音拔高了一个调门,尖锐得刺耳,在空旷的回廊里激起空洞的回响,“小心台阶,哎哟,这地儿有日子没好好拾掇了,您二位贵人千万留神脚下!”

他侧着身子引路,姿态卑微得像条摇尾乞怜的狗,目光却贪婪地黏在走在前方的一双人影身上。

二皇子夏元辰当先而行。一身明黄锦袍,绣着四爪蟒,在昏暗中依旧刺目。

他面容俊朗,嘴角习惯性地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似温润,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封的漠然与居高临下的审视。

步伐从容,带着天家贵胄特有的矜持与疏离,每一步踏在光洁地砖上,都发出清晰而冷淡的笃笃声。

他身侧半步,苏清雪一袭月白云锦宫装,裙裾如流云泻地,行走间环佩轻响,清越却冰冷。

她身姿窈窕,容颜绝丽,肤光胜雪,只是那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寒霜,红唇紧抿,下颌微微扬起,如同冰雪雕琢的神女,美则美矣,毫无生气,只有拒人千里的高傲。

她目不斜视,仿佛脚下踩的不是镇北王府的地,而是污秽不堪的泥沼。

“世子爷……啊不,秦烈那废物,刚让人从柴房给架出来了,”

赵贵觑着苏清雪冰封的侧脸,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满是幸灾乐祸的恶毒,“啧啧,那模样,跟条死狗也差不离了!您二位放心,保管误不了您的大事!”

夏元辰脚步未停,只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苏清雪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仿佛听到的只是路边的虫鸣。

前厅东侧,一道厚重的紫檀木雕花屏风后,光线昏暗。

两双眼睛,正透过屏风上镂空的“喜鹊登梅”缝隙,死死盯着厅堂入口,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与恶毒。

二房夫人柳氏,裹着一身过于艳丽的玫红锦缎,头上珠翠摇颤。

她死死攥着手中一方揉皱的丝帕,因用力过度,指节泛白。

涂着厚厚脂粉的脸上,肌肉因激动而微微抽搐,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无声地做着口型:“来了!来了!”

她身旁,站着她的儿子秦枭。

一身簇新的宝蓝箭袖,试图模仿武将风范,却因身形单薄、眼神闪烁而显得不伦不类。

他紧紧扒着屏风,身体因亢奋而前倾,喉结上下滚动,贪婪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苏清雪那清冷绝艳的身影上,又迅速扫过夏元辰的明黄衣袍,眼底交织着极度的嫉恨与扭曲的狂喜。

“娘,快看!苏清雪这贱人果然来了!还有二殿下!哈哈,秦烈这野种,今天死定了!”

秦枭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因激动而发颤,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小声点!我的儿!”

柳氏急忙用帕子捂住他的嘴,自己却忍不住低低嗤笑,“看着吧,好戏开场了!那贱种丢尽了王府的脸面,等老爷回来……哼!”

她眼中闪过怨毒的快意,“这世子的位置,合该是我枭儿的!”

前厅西侧通往内院的月洞门处,一阵压抑的咳嗽和拖沓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前厅死水般的沉寂。

两个粗使婆子,一脸嫌恶地架着一个几乎无法独立行走的人影,踉踉跄跄地挪了进来。

正是秦烈。

他身上还是那件沾满污迹、散发馊臭的破烂单衣,头发蓬乱如草,几缕被冷汗浸透的黏在惨白如纸的额角脸颊。

脸颊深深凹陷,颧骨高耸,嘴唇干裂发紫,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

一双眼睛,在凌乱发丝下费力地睁开,眼神浑浊黯淡,仿佛蒙着一层死灰。

他整个人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虚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全靠那两个婆子死命架着胳膊,才勉强没有瘫软在地。

每走一步,都伴随着粗重艰难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世子爷,您可算‘请’到了!”

赵贵夸张地高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刻意的恭敬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小跑几步迎上去,脸上堆着虚伪至极的笑容,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过秦烈狼狈不堪的身体。

“苏小姐和二殿下都等着您呢!您这副尊容……啧啧,真是怠慢贵客了!”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瞟向苏清雪和夏元辰,仿佛在展示一件奇耻大辱的战利品。

两个婆子得了暗示,几乎是同时猛地一松手!

“呃!”

秦烈闷哼一声,身体失去支撑,像一袋被丢弃的垃圾,重重地向前扑倒!

膝盖狠狠砸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狼狈地匍匐在地,身体因剧痛和脱力而剧烈颤抖,挣扎了几下,竟一时无法爬起。

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混着地上的灰尘,污浊不堪。

这一幕,如同最刺眼的烙印,深深烙在寂静的前厅里。

屏风后,柳氏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死死捂住嘴,肩膀无声地耸动。

秦枭更是兴奋得双眼放光,拳头紧握,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赵贵则退开两步,垂手侍立,脸上那抹恶毒的快意几乎要溢出来。

夏元辰依旧负手而立,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如同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闹剧,眼底的漠然纹丝未动。

苏清雪冰冷的眸光,终于落在了地上那个狼狈匍匐的身影上。

那目光,没有怜悯,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彻骨的、仿佛看着秽物的厌恶与鄙夷。

她红唇微启,声音清冷如碎冰撞击,清晰地响彻整个前厅:

“秦烈。”

两个字,像两把淬了寒冰的匕首,狠狠扎下。

“今日我苏清雪,奉家父之命,前来退婚。”

她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客套,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冰冷的话语如同宣判,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身后,一名捧着紫檀木托盘的俏丽侍女立刻上前一步。

托盘上,一方折叠整齐的、用上好云纹锦缎包裹的文书,静静躺在那里。

锦缎的深紫色,如同凝固的淤血,刺目而沉重。那便是退婚书。

侍女动作麻利地将托盘高举过顶,姿态恭谨,眼神却带着同样的轻蔑,等待着秦烈……

或者说,等待着他更不堪的反应。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趴在地上,如同濒死野狗般的秦烈身上。

屏风后,柳氏和秦枭屏住了呼吸,眼中闪烁着嗜血的期待。

赵贵的腰弯得更低,嘴角却咧到了耳根。

夏元辰的目光淡淡扫过苏清雪冰冷绝艳的侧脸,又落回地上的秦烈,如同在看一场结局早已注定的戏剧。

时间,在极致的羞辱中,被无限拉长。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里,那匍匐在地、颤抖不止的身影,突然……动了一下。

极细微的动作。

先是紧贴着冰冷地面的手指,极其缓慢地,一根、一根地蜷缩起来,指甲刮过光洁的金砖,发出微弱却刺耳的“嚓”声。

接着,是肩膀。

那瘦削得几乎只剩骨架的肩膀,开始以一种极其艰难、仿佛承受着万钧重压的方式,微微耸动。

每一次耸动,都伴随着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破旧风箱拉动般的沉重喘息。

他的头颅,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一点、一点地……从冰冷的地面上抬了起来。

凌乱沾血的发丝黏在额前、脸颊,随着抬头的动作,勉强滑开些许,露出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瞳孔深处,不再是方才的浑浊与死灰,而是如同万年玄冰封冻的寒潭!

冰冷、死寂,却又在最深处,燃烧着一点幽暗、疯狂、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火焰!

那火焰被冰层死死压制着,却透着一股要将整个世界都焚烧殆尽的暴戾与决绝!

汗水混着灰尘,在他惨白的脸上蜿蜒出污浊的痕迹。

嘴角,一丝新的、更鲜艳的血迹,正不受控制地缓缓溢出,沿着干裂的下唇滑落,滴在冰冷的地砖上,绽开一朵小小的、刺目的暗红梅花。

他抬头的动作极其缓慢,仿佛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目光,艰难地、一寸寸地向上移动,掠过赵贵那张写满恶毒快意的胖脸,掠过侍女手中那方深紫如血的退婚书,最终……

定格在了苏清雪那张冰封绝艳、写满鄙夷的脸上。

四目相对!

苏清雪那万年寒冰般的眼眸中,第一次……

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那并非怜悯,而是一种被低贱之物直视的、本能的嫌恶与愠怒。

仿佛被地上的污泥溅到了她纤尘不染的裙裾。

夏元辰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秦烈眼中那冰封的疯狂,让他感到一丝……极不舒服的意外。

秦烈咧开嘴。

干裂的唇被扯动,露出染血的牙齿,一个扭曲的、混合着痛苦与极致嘲讽的笑容,在他脸上艰难地绽放。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锣般嘶哑难听的声音:

“退……婚?”

他喘息着,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风吹散,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刺破了大厅的死寂。

“苏……苏小姐……”

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喘息得更厉害,胸口剧烈起伏,“真是……有心了……咳咳……”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他猛地弓起身子,身体痛苦地痉挛,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滴落在地,触目惊心。

赵贵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假惺惺地上前半步,声音尖利:“哎哟我的世子爷!您瞧瞧您这身子骨!都这样了还逞什么强?苏小姐和二殿下贵人事忙,您赶紧接了文书,也省得……呃!”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秦烈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冰封着疯狂火焰的眼睛,如同淬毒的利箭,死死钉在赵贵脸上!

那眼神太过骇人,带着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凶戾煞气,竟让久经世故、心黑手狠的赵大管家瞬间如坠冰窟,头皮发麻,后面的话生生噎在了喉咙里,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秦烈不再看赵贵。

他挣扎着,用那双沾满泥污血渍的手,死死撑住冰冷的地面。

手臂上的青筋因过度用力而根根暴凸,如同扭曲的蚯蚓。

他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无比艰难地……试图撑起自己残破的身躯!

每一次用力,身体都剧烈地颤抖,骨骼仿佛在哀鸣。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鬓角、脖颈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那件破烂的单衣,勾勒出瘦骨嶙峋、微微佝偻的轮廓。

他的动作笨拙、痛苦、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散架。

但他没有倒下!

他咬着牙,牙齿咯咯作响,嘴角的血迹被不断涌出的汗水冲淡,又不断有新的涌出。喉咙里压抑着野兽濒死般的低吼。

那双眼睛,始终死死盯着前方,冰寒刺骨,燃烧着不屈的疯狂。

终于!在所有人或惊愕、或鄙夷、或玩味的注视下,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虽然身体佝偻得厉害,双腿颤抖如同筛糠,仿佛随时会再次倒下。

但他终究是站起来了!不再是匍匐在地的烂泥!

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撕裂般的痛楚。

他抬起一只颤抖得如同秋风落叶的手,用那肮脏破烂的袖口,极其缓慢地、用力地擦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

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近乎惨烈的固执。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抬起那张惨白如鬼、沾满汗水泥污血渍,却异常平静的脸。

目光,再次迎向苏清雪那双冰封的眼眸。

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清晰地响起:

“苏小姐要退婚……自然可以。”

此言一出,屏风后的柳氏和秦枭几乎要笑出声!

赵贵也松了口气,脸上重新堆起谄媚。夏元辰嘴角的弧度加深,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苏清雪眼中那细微的波动彻底平息,只剩下更深的冰冷与鄙夷。

废物终究是废物。

然而,秦烈的下一句话,却让前厅的气氛骤然一变!

他微微歪了歪头,凌乱发丝下,那双冰封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天真的疑惑,声音依旧沙哑虚弱:

“只是……秦烈愚钝,实在想不明白。”

他喘息了一下,目光从苏清雪绝美却冰冷的脸庞,缓缓移向她身侧,那位尊贵无匹、明黄蟠龙袍加身的二皇子夏元辰。

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懵懂的不解:

“苏小姐退婚,为何……要劳烦二殿下您……亲自陪同前来?”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因为虚弱而断断续续。

但这句话,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无声的涟漪!

夏元辰嘴角那丝掌控一切的微笑,猛地僵住!

眼底深处那万年不变的漠然冰层,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清晰的裂痕!

一丝被冒犯的阴鸷,如同水底的暗影,飞快掠过!

苏清雪冰封的绝美容颜上,那抹万年不变的鄙夷,也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一抹惊愕、羞怒、以及被戳破某种隐秘心思的难堪,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那完美的冰面!

她握着丝帕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前厅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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