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镜中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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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刺破鼻腔时，林夏的指尖先于意识感受到冰凉的金属质感。她猛地睁眼，输液管在日光灯下晃出细碎的光斑，腕间\"林小满\"的工牌不知何时已换成了\"林夏，设计部\"。玻璃幕墙外，陆家集团的鎏金LoGo在正午阳光下刺得人眼眶发疼——原来那些与\"陆野\"在城中村巷弄里啃包子的清晨、在画室调颜料的黄昏，都只是高烧39度时臆想的平行世界。

\"醒了？\"

皮鞋声从阴影里碾来，夜修明的身影笼罩住病床。他西装左襟别着枚碎钻袖扣，正是她上周设计稿里被毙掉的那款\"星轨\"。林夏下意识攥紧床单，想起梦境里他替自己绑围裙时，腕间晃动的银质手链——此刻那位置空荡荡的，只有腕表冷光。

\"夜总来看望下属，真是折煞我。\"她扯出公式化的微笑，却在看见他虎口处的新伤时骤然噤声。那道月牙形疤痕，分明是昨夜梦里她用调色刀误伤的形状。

男人俯身替她调整输液架，雪松香水混着若有似无的柠檬草气息——和\"陆野\"身上的洗衣液味道诡异地重合。林夏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突然抓住他袖口：\"您...认识一个叫陆野的人吗？\"

输液管因她的动作泛起涟漪。夜修明垂眸凝视她，瞳孔深处翻涌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隔了太久，他才用指腹抹去她额角的冷汗，声音低得像怕惊醒什么：\"林设计师是在问，那个总在你工位抽屉里放温牛奶的人？还是替你挡住过三次电梯夹手的冒失鬼？\"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震耳欲聋。林夏想起现实里每个加班的深夜，总会莫名出现的温热拿铁；想起上个月台风天，替她撑伞到肩膀湿透的陌生保安。那些被她归为\"职场善意\"的碎片，此刻在记忆里拼出清晰的轮廓——原来他早已用\"陆野\"的身份，在她生活的缝隙里生长了三年。

\"为什么要骗我？\"她喉咙发紧，看见他领带上沾着一点钴蓝色颜料——和她调色盘里失踪的那管一模一样。

夜修明忽然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本素描本。摊开的页面上，叠着两张画像：左边是五年前她在美院画展上的背影，右下角潦草写着\"没敢搭话的小学妹\"；右边是昨夜梦境里，她穿着围裙在厨房煎蛋的侧影，笔触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落款是\"陆野\"的签名。

\"因为第一次在招标会看见你，\"他指腹碾过画纸上她微蹙的眉尖，\"就怕用夜修明的身份靠近你，只会让你想起当年那个抢了你保送名额的混蛋学长。\"

窗外忽然掠过鸽群。林夏想起大二那年，本该属于她的交换生名额突然被换成夜修明，后来听说他在纽约街头发过传单、睡过画室地板。此刻他无名指根有圈淡红的痕，像是长期戴戒指留下的印子——而她颈间戴着的银链，坠子正是他当年寄给她的道歉信里夹着的碎钻。

\"所以你就用'陆野'的身份，一点点重新认识我？\"她摸到枕头下有个硬质小盒，打开时呼吸一滞——是梦境里那枚刻着\"夏\"字的尾戒，此刻正躺在丝绒衬布里，与她现实中常年戴着的尾戒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