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冰窖星火与命运的轮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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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霜爆发的余威让小小的维护站彻底变成了冰窖。墙壁、地面、废弃的机器残骸，都覆盖着一层薄薄却坚硬、闪烁着银蓝微光的冰晶。空气凝滞，每一次呼吸都像吸进无数细小的冰针，刺得肺叶生疼。呼出的白气转瞬便在睫毛和发梢凝成了细霜。

“阿嚏——！”艾米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片风中的叶子，一个响亮的喷嚏打破了死寂。她双手环抱着自己，嘴唇冻得发紫，牙齿咯咯作响，灰眸里还残留着刚才的惊恐，此刻又加上了彻骨的寒冷。“好…好冷…薇姐姐…薇姐姐身上更冷了…”她带着哭腔，想去碰碰林薇，又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加重她的负担。

李明也好不到哪去。刚才扑上去压制林薇，几乎耗光了他最后一点力气，此刻肋部的伤口在寒气刺激下针扎似的疼。他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感觉那寒意正顺着脊椎往上爬，要把骨髓都冻僵。“操…这鬼地方…比外面还冷…”他哆嗦着骂了一句，扯了扯身上那早已不保暖的破烂布条。

幽蓝的光芒稳定地亮着，陈观的光焰核心悬浮在三人中央，像一颗在冰封世界中顽强燃烧的小太阳。它释放出的热量有限，只能驱散紧贴着它的一小圈寒意，如同在无边黑暗里点亮的一盏孤灯。

【“…环境温度…骤降…超出…艾米…及…李明…生理…承受极限…”】陈观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林薇…生命体征…微弱…体温…持续…流失…！核心…污染…虽被…暂时…封冻…但…其…存在…本身…加剧…低温…！需…立即…提高…环境…温度…！否则…将…导致…不可逆…冻伤…及…器官…衰竭…”】

“提高温度？”李明苦笑着，声音都冻得发颤，他指了指四周光溜溜、结满冰霜的金属墙壁和满地冰晶，“拿什么提？用我这点血的热乎气儿吗？还是指望老大你把这破房子点着了？”他搓着冻得麻木的手，试图摩擦生热，效果微乎其微。

艾米已经冷得说不出完整的话了，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垂，意识都有些模糊，只本能地往陈观光焰核心的方向蜷缩，寻求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哥哥…艾米…好困…好想…睡觉…”她的声音细若蚊呐。

【“…检测到…艾米…体温…临界…！”】陈观的警报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休眠…在…此环境…等于…死亡…！李明…！唤醒…她…！”】

“艾米！别睡！”李明心头一紧，也顾不上自己了，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一把将冻得发僵的小女孩搂进怀里。他身上的破布条根本挡不住寒气，但至少能用自己还算有点温度的胸膛贴着她冰凉的小脸和后背。“醒醒！跟哥哥说话！不能睡！睡了就再也见不到薇姐姐了！”

艾米被这粗暴的摇晃和吼声惊醒了一丝，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灰蒙蒙的眸子望着李明满是胡茬的下巴，小嘴委屈地瘪着：“哥哥…凶…艾米…就是…冷…”

“我知道冷！哥哥也冷！”李明把她抱得更紧，用自己冻得同样发麻的手去搓她冰冷的小手和小脸，“但咱不能睡！想想薇姐姐，她还在跟坏东西打架呢！我们得陪着她！艾米最勇敢了，对不对？再坚持一下！”

“嗯…”艾米微弱地应了一声，努力睁大眼睛，看向旁边昏迷的林薇。林薇的脸色比冰晶还要苍白，覆盖在她伤口周围的保温纤维上，那点微弱的冰蓝光泽几乎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刺骨的寒意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现有…资源…无法…满足…基础…保温…需求…”】陈观的核心光焰微微波动，像是在进行高速运算。【“…必须…寻找…外部…热源…或…可…利用…材料…”】它的光焰触须延伸出来，如同灵巧的探针，再次扫过冰冷的墙壁和地面，甚至试图钻入那些锈死的机器缝隙。

触须所过之处，冰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然而，除了更多的铁锈、冻硬的油污和冰冷的金属，一无所获。这维护站废弃得太彻底了。

就在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层般越积越厚时，陈观那条扫过林薇身边地面的光焰触须，尖端忽然停顿了一下。那里是林薇刚才爆发时，身体剧烈挣扎压碎的一片薄冰。

【“…检测到…微弱…异常…能量…残留…及…特殊…物质…结构…”】

触须尖端凝聚的光芒变得更加明亮，小心翼翼地将那片区域碎裂的冰屑和灰尘扫开。在幽蓝光芒的照耀下，冰层之下，紧贴着冰冷金属地板的地方，似乎露出了一小块……颜色深一些的区域？

李明和艾米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有…有东西？”李明屏住呼吸。

陈观的光焰触须如同最精密的镊子，轻柔地剥离覆盖其上的冰屑和污垢。渐渐地，一小块大约巴掌大小、材质不明的深灰色“垫子”显露出来。它看起来像是某种柔性复合材料，边缘有些破损，表面布满灰尘和油污，但整体结构似乎还算完整。更重要的是，在这块“垫子”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它表面竟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极其暗淡的橙红色光晕？虽然转瞬即逝，但在这一片冰蓝死寂中，那点暖色调的光简直如同希望之火！

“那是什么？！”李明瞪大了眼睛。

【“…不明…柔性…复合材料…”】陈观的触须尖端小心地触碰了一下那垫子，【“…内部…嵌有…极其…微弱…但…稳定…的…能量…回路…！残留…特性…偏向…热能…转换…与…储存…！结构…未…完全…损坏…！”】

“热…热的？”艾米冻得发青的小脸上，灰眸瞬间亮起一丝光彩，像是看到了糖果。

【“…可能性…存在…”】陈观的声音带着一丝“谨慎的兴奋”，【“…其…能量…回路…似乎…处于…休眠…或…严重…受损…状态…！若能…激活…或…修复…部分…功能…或许…能…提供…有限…但…关键…的…热源…！”】

“激活？怎么激活？”李明看着那脏兮兮的、不起眼的小垫子，又看看陈观，“老大，靠你了！你不是能放电吗？给它来一下？”

【“…尝试…注入…引导…能量…”】陈观的核心光焰稳定地亮起，那条光焰触须的尖端凝聚起一束极其凝练、如同液态幽蓝宝石般的光流。光流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靠近那块深灰色垫子边缘一个看起来像是接口或破损点的位置。

滋滋…嗤…

当幽蓝光流接触到垫子破损点的瞬间，一小股混乱的电火花猛地炸开！深灰色垫子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表面腾起一小股黑烟，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操！炸了？！”李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能量…冲突…！回路…严重…老化…！无法…承受…直接…注入…！”】陈观立刻停止了能量输出，触须尖端的光流熄灭，声音带着挫败感。【“…强行…注入…会…导致…其…彻底…损毁…！”】

希望刚燃起就被浇灭。李明泄气地捶了一下地面，震落几块冰屑。艾米眼中的光彩也黯淡下去，小脑袋无力地靠在李明胸口，冻得又开始迷糊。

【“…分析…回路…结构…”】陈观却没有放弃，光焰核心的光芒明灭不定，显然在高速分析着刚才接触时获取的微弱数据。【“…回路…核心…依赖…一种…特殊…的…压电…晶体…及…热电…转换…材料…！其…原理…类似…将…机械…压力…或…温差…直接…转化…为…电能…并…存储…释放…热能…”】

“说人话，老大！”李明冻得脑子发木，不耐烦地低吼。

【“…通俗…解释…”】陈观的光焰核心似乎“无奈”地闪烁了一下，【“…它…需要…被…‘挤压’…或…存在…温差…刺激…才能…自发…产生…微弱…电流…并…发热…！类似…老式…的…自发电…手电…或…暖手宝…！但…其…核心…晶体…可能…受损…或…能量…耗尽…！”】

“压？温差？”李明愣了一下，目光落在自己冻得通红的双手，又看向怀里冻得快失去知觉的艾米，最后落在那块冰冷的深灰色垫子上。一个极其简陋、甚至有些荒谬的想法冒了出来。

“妈的…死马当活马医了！”他骂了一句，挣扎着放开艾米，“艾米，扶着墙，别倒！”然后他伸出手，一把抓起了那块冰冷、沾满油污的深灰色垫子。

入手是刺骨的冰凉和粗糙的触感。

“操，真冰！”李明龇牙咧嘴，却死死攥住。他看了看自己肋部被艾米包扎得歪歪扭扭的伤口，一咬牙，猛地将那块垫子按在了自己肋部的伤口上！

“嘶——！！！”一股钻心的剧痛混合着刺骨的冰寒瞬间袭来，让他眼前发黑，差点背过气去！伤口处的绷带瞬间被冰寒浸透，鲜血混着冰水渗出。

“哥哥！”艾米吓得惊叫。

【“…李明…！你…！”】陈观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震惊”。

“压…压了！”李明疼得额头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字，“温差…老子身体…比这破垫子…热乎点…算不算…温差？”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挤压着那块紧贴在伤口上的冰冷垫子！仿佛要将它按进自己的骨头里！

剧痛和冰寒让他浑身都在剧烈颤抖，豆大的冷汗混合着冰水从额头滚落。

一秒…两秒…

就在李明感觉自己快要疼晕过去的时候——

嗡……

被他死死按在伤口上的深灰色垫子，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暖意，从那冰冷粗糙的表面渗透出来！

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甚至比不上一个热水袋的余温，但在这冰窟般的环境中，在李明被冻得麻木的掌心下，那点暖意是如此清晰！如此珍贵！

“热…热了！操！真他妈热了！”李明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但他脸上的狂喜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成功…！微弱…热电效应…触发…！”】陈观的扫描光束立刻聚焦在那块垫子上，【“…能量…回路…局部…激活…！稳定…释放…低等级…热能…！效率…低下…但…有效…！”】

“艾米！快！把手放上来！”李明顾不上疼，立刻把这块刚刚被他用体温和伤口“焐热”了一点的救命垫子从肋部扯下来——带下一小块凝固的血痂，疼得他直抽冷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塞到艾米冻僵的小手里，“快！捂着！”

艾米冻得麻木的小手接触到那一点点暖意，灰眸瞬间睁大了。她本能地用两只小手紧紧包住那块不大的垫子，像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贪婪地汲取着那微弱的热量。小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虽然依旧苍白，但那种濒死的青紫退去了一些。

“暖…暖暖的…”艾米把脸颊也贴了上去，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像一只终于找到热源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