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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里安撕心裂肺的惨嚎在帐内回荡,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灵魂发出的最后悲鸣。他仰面倒在冰冷泥泞的地上,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双手死死捂住右眼,指缝间涌出的不再是鲜红,而是粘稠、恶臭、混杂着腐败淤泥般黑紫色的毒血,正丝丝缕缕地渗入他散乱的金发和苍白的脸颊。那毒血滴落在泥地,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腾起缕缕带着浓烈死亡气息的青烟。
“艾大夫!”几个学徒哭喊着扑过去,却被那刺鼻的腥臭和恐怖的景象骇得手足无措。
“别碰他!别碰那血!”王承恩嘶哑的厉喝如同破锣,瞬间震醒了呆滞的众人。他枯瘦的手指指向地上那滩还在腐蚀青铜烛台的毒血,浑浊的老眼里是刻骨的惊悸。“用布!厚布!裹住手!把他拖离那污秽之地!快!”
士兵们如梦初醒,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慌忙扯下衣襟裹住双手,七手八脚地将仍在痛苦痉挛的艾德里安从血泊中拖开。他的右眼部位一片狼藉,皮肉被腐蚀得发黑,混合着粘稠的黑紫毒液,不断有细微的、类似玻璃碎裂的晶体状组织被抽搐的肌肉挤出,景象骇人至极。一个学徒眼疾手快地抓过旁边一罐尚未打翻的高度烈酒,不顾一切地浇在艾德里安捂住眼睛的手和周围污血沾染的皮肤上。酒精冲刷着毒血,发出更刺鼻的气味,却也带来了短暂的、冰冷的刺激,艾德里安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身体的抽搐似乎微弱了一瞬。
帐内另一侧,血瞳鼠王庞大的尸体被士兵们用长矛死死钉在地上,污血在它身下汇成一汪散发着地狱气息的小潭。残余的普通鼠群早已在鼠王毙命和人类疯狂反扑的威压下四散奔逃,只留下满地狼藉:破碎的瓶罐、倒塌的木架、散落的药材、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麻袋,以及斑斑血迹和鼠尸。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鼠臊恶臭、刺鼻的药味和烈酒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绝望的死亡鸡尾酒。
王承恩站在御榻前,枯槁的身形如同饱受雷击的老松。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从艾德里安惨不忍睹的脸,扫到鼠王那流淌着黑血的空洞眼眶,再落到角落御榻上毫无声息的年轻皇帝身上。赵琰的胸膛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灰紫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如同离水的鱼。幽蓝的镜面依旧悬停在他眉心上空,【-5000】的血色数字和下方猩红的倒计时【23:55:12…11…10…】无声跳动,每一次数字的减少,都像冰冷的刀在王承恩心头剜下一块肉。
冯远!周廷儒!
这绝户计!这釜底抽薪的毒辣!
王承恩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一股冰冷的怒火混杂着深入骨髓的焦灼几乎要将他焚毁。艾德里安是此刻唯一能提炼出救命药液的人,如今却生死未卜!鼠王虽死,其毒血之烈,竟能蚀铁销金!陛下……陛下还能等到下一个希望吗?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受伤的孤狼,死死盯向帐外那片依旧混乱喧嚣的营地。鼠群的嘶鸣虽弱,却未绝,兵士的呼喝、伤者的哀嚎、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一片末日图景。
“督公!”一个浑身浴血、手臂上缠着染血布条的羽林军校尉踉跄着冲入帐内,声音嘶哑急促,“鼠群退了!但……但兄弟们伤亡惨重!药帐……药材损失过半!艾大夫他……”校尉的目光扫过地上昏迷抽搐的艾德里安,声音哽咽。
“守住!”王承恩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铁,“守住所有医帐!清点还能用的药材器具!把所有能动弹的医官学徒都集中起来!给杂家继续熬药!天塌下来也得熬!”他的目光扫过帐内一片狼藉,最终落在地上那个被艾德里安丢弃、此刻药液正汩汩渗入泥土的厚实皮囊上,心猛地一沉。
那里面,是刚刚提炼出的、最珍贵的奎宁浓缩液!最后的希望,就这样在混乱中……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漫上每一个人的心头。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
角落,那堆被士兵们清理出来、暂时安置伤员的简易草铺上,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身影,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是李岩。
这位中流砥柱、力主革新却惨遭暗算的兵部尚书,自被抬入这顶御帐,就如同燃尽的烛火,无声无息。他胸口裹着厚厚的、被血和药汁反复浸透又干涸发硬的绷带,脸色灰败得如同坟墓中的石膏,嘴唇干裂起皮,只有鼻翼间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翕动,证明他还顽强地吊着一口气。
艾德里安的惨嚎、鼠王的嘶鸣、士兵的怒吼、王承恩的厉喝……这帐内所有的喧嚣与死亡,似乎都未能穿透他沉入深渊的意识。然而,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绝望死寂重新降临,就在那珍贵的药液渗入泥土的细微声响中,李岩搭在身侧枯瘦如柴的手指,极其艰难地、痉挛般地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一下。
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那只枯槁的手,开始以一种近乎偏执的顽强,在身下粗糙的草席上摸索。指尖划过硬挺的草茎,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这声音在死寂中异常清晰,瞬间吸引了王承恩鹰隼般的目光。
王承恩猛地转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住那个角落。只见李岩紧闭的眼睑下,眼珠在剧烈地滚动,仿佛在与某个无形的梦魇搏斗。他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每一次开合都耗尽了他残存的生命力,带动着胸口那可怕的箭创绷带,渗出更多暗红色的血渍。
“李…李大人?”王承恩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他几乎是扑了过去,枯瘦的手猛地抓住李岩那只正在摸索的手腕。触手冰凉,脉搏微弱得如同即将断绝的游丝。
李岩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这触碰惊醒,他紧闭的眼睛霍然睁开!
那眼神,空洞、涣散,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妖异的火焰,一种将全部生命凝聚于一点的回光返照!他的视线毫无焦距地扫过王承恩焦虑扭曲的脸,扫过帐顶昏暗跳动的火光,最终,落在他自己那只被王承恩握住的手上。
“笔……”一个极其干涩、沙哑到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艰难地从他喉管深处挤出,带着血沫的气息,“纸……炭……”
王承恩的心脏骤然缩紧!他瞬间明白了李岩的意图!这位垂死的尚书,要留下东西!
“快!炭笔!纸!快!”王承恩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变形。他猛地松开李岩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因为激动和用力而剧烈颤抖。
旁边一个机灵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扑向旁边一张倾倒的矮几,从散落的杂物中翻出半截烧焦的木炭和几张用来包裹药材的粗糙草纸,又连滚带爬地递到王承恩面前。
王承恩一把夺过,将草纸垫在艾德里安掉落在地的一个硬皮药方夹上,连同那半截焦炭,塞进李岩那只依旧在摸索的手中。
李岩的手冰冷而僵硬,握住焦炭的瞬间,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涣散的眼神死死“盯”着草纸的方向,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每一次呼气都喷出带着铁锈腥气的血沫。他握着炭笔的手,颤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枯叶,几次尝试落笔,都在纸面上划出无力的、歪斜的线条。
“李大人!撑住!”王承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他枯瘦的手紧紧按在李岩冰冷的肩膀上,仿佛要将自己残存的力量渡过去。
李岩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咕噜声。他猛地咬紧牙关,干裂的嘴唇瞬间被咬破,渗出血丝。一股绝然的意志力,硬生生压下了身体的颤抖和濒死的涣散!
那只握着焦炭的手,稳住了!
粗糙的草纸上,终于落下了一个歪歪扭扭、却异常沉重的墨点。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李岩的手腕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开始以一种超越生命极限的速度和力量移动!焦炭在草纸上摩擦,发出急促的“沙沙”声,留下一条条粗犷、深刻、甚至带着血性的黑色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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