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厄道瞳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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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箍棒上的暗紫纹路如活物般攀爬，孙悟空只觉一股阴冷邪力顺着手臂直窜灵台，眼前瞬间闪过五行山下五百年风霜——那压垮脊梁的巨石、穿透骨髓的孤寂、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呔！\"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血气冲散幻象，火眼金睛爆发出两束金光射向莲子，却见那金光触碰到莲子表面时，竟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大师兄！\"猪八戒的九齿钉耙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耙齿上浮现出高翠兰泪眼婆娑的模样，\"俺老猪的钉耙咋……\"话音未落，远处\"灵山\"上飞来的妖群中，竟有一头巨象化作高老庄的茅草屋，在黑火中轰然倒塌。猪八戒瞳孔骤缩，钉耙险些脱手，喉头涌上一股酸苦。

沙僧的降妖宝杖正渗出墨绿色毒液，杖身刻着的流沙图案扭曲成万千骷髅张口哀嚎的景象。他猛地将宝杖插入舟楫，冰蓝色的佛光从杖底涌出，暂时压制住邪力，却见自己倒影在冰面上的身影，正缓缓沉入流沙河底，被无数白骨拖曳着轮回。

\"师父！\"三人同时看向玄奘，却见锦襕袈裟上的金线已尽数转黑，九环锡杖顶端的黑色花苞正在缓缓绽开，露出一枚幽紫瞳孔。玄奘的双目不知何时也变成了同样的颜色，嘴角那抹诡异的微笑愈发清晰：\"你们看，这莲子中的面容，可是比雷音寺的金身更真切？\"

\"师父被邪物附体了！\"孙悟空怒吼一声，金箍棒暴涨三十丈，带着雷霆之势砸向玄奘，却在触及袈裟的刹那，棒身传来剧痛——那是被压在五行山下时，天地崩陷般的骨裂之痛。他闷哼一声，金箍棒竟被震得倒飞而回，险些砸中舟楫。

\"非也非也。\"玄奘抬手轻抚锡杖上的幽紫瞳孔，冰层中突然浮出无数经文，却是倒写的《心经》，\"此乃厄道本源所化的心劫之瞳，能映照众生最恐惧的业障。尔等以为在对抗外敌，实则是在与自己的心魔作战。\"

话音未落，上古凶神已持钥匙杀至。为首的凶神面容酷似被斩去头颅的刑天，胸腔中跳动的幽紫鬼火凝成一张巨口，嘶吼着喷出黑色火焰：\"释伽牟尼座下的蝼蚁，也敢阻挠厄道复苏？\"钥匙挥出的墨绿色毒液击中舟楫甲板，符文阵瞬间崩裂出蛛网般的缝隙。

\"呆子！用你的钉耙护住阵法！沙僧！引天河之水冲刷邪毒！\"孙悟空强压下心中幻象，金箍棒舞得密不透风，将射来的冰棱尽数击碎，\"俺老孙去夺回师父！\"他纵身跃起，却见莲子周围的四具傀儡突然动了——玄奘傀儡手持黑莲，悟空傀儡金箍棒倒拖，八戒傀儡钉耙拄地，沙僧傀儡禅杖垂落，正是四人意志崩溃的模样。

\"看到了吗，孙悟空？\"莲子中的玄奘面容开口，声音混杂着万千冤魂的悲鸣，\"你以为大闹天宫是英雄壮举，心底却怕极了再次被压在山下，怕极了失去自由的无力感。这厄气，不过是将你的恐惧具现罢了。\"

孙悟空的动作猛地一滞。火眼金睛中，五行山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耳边响起如来佛低沉的法号。就在这刹那，刑天凶神的钥匙已刺穿他的防御，墨绿色毒液溅上肩头，瞬间腐蚀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大师兄！\"猪八戒和沙僧同时惊呼，却见自己的法器上浮现出更清晰的恐惧幻象。猪八戒眼前是高翠兰化为白骨的笑脸，沙僧则看到流沙河底的自己正掐住年幼时的脖颈。

\"原来如此……\"玄奘的声音从幽紫瞳孔中传来，带着洞悉一切的悲悯，\"当年我在凌云渡舍却凡胎，以为已斩断尘缘，却不知最深处的执念，是怕大乘佛法沦为虚妄。这莲子，竟是我等四人的心魔共生之物。\"

他抬手轻触莲子，那些构成绝望面容的纹路竟开始流淌，化作四滴黑血滴入下方的玄冰神墓。冰层深处传来更沉重的锁链崩断声，一道遮天蔽日的阴影缓缓升起，阴影中央，一只覆盖着暗紫鳞片的巨眼正缓缓睁开，瞳孔中映出三界六道的毁灭图景。

\"厄道之主……\"刑天凶神单膝跪地，手中钥匙发出共鸣的震颤，\"沉睡亿万年，终于等到心劫圆满之日！\"

金紫舟楫在巨眼的威压下寸寸碎裂，师徒四人坠入冰墓深渊。孙悟空在坠落中抓住玄奘的衣袖，却发现师父眼中的幽紫光芒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悟空，你看那巨眼……像不像当年我在长安大雁塔看到的，那场焚尽经卷的大火？\"

沙僧的降妖宝杖突然爆发出璀璨佛光，杖身的骷髅图案化作流沙神佛，托住三人下坠的身形：\"师父！佛经有云，心魔即佛魔，若能勘破执念，厄气亦能化为菩提！\"他猛地将宝杖插入冰壁，无数梵文从杖尖涌出，竟在深渊中凝成一座悬浮的莲台。

猪八戒咬着牙举起钉耙，耙齿上的高翠兰幻象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高老庄百姓安居乐业的图景：\"俺老猪怕的不是妖火，是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钉耙挥出，竟带起千军万马的呐喊，将逼近的凶神震退数丈。

孙悟空看着肩头正在愈合的伤口，又看看莲子中自己颓然垂棒的模样，突然放声大笑：\"好个心劫！好个厄道！俺老孙五百年前被压山下，怕的是再也不能腾云驾雾；可俺现在怕的，是保护不了师父，是让这世道真的变成莲子里的鬼样子！\"

他抬手握住金箍棒，烈火从毛孔中喷涌而出，将棒身的暗紫纹路尽数灼烧殆尽。火眼金睛中，五行山的阴影化作了如来佛手，而佛手之上，是他护送玄奘西行的万水千山。

\"师父，\"孙悟空的声音带着焚尽虚妄的炽热，\"您说要寻天神符印斩断厄道循环，可俺现在觉得，真正的符印，或许就在俺们心里。\"